姜承枭笑了笑,招呼他坐下。
“老人家,我听说今年太原各地的收成都不错啊,而且朝廷也免去了三年的赋税,为何过的还是如此清贫?”
闻言,严里长嗤笑一声,“今年的收成确实不错,但那都是别人家的收成,与我们这些佃户何干。”
“佃户?”姜承枭眯了眯眼,“老人家可别骗我,朝廷重新划分官田,给了不少田地给佃户啊。”
“你们是外地人,不清楚啊。”严里长唏嘘道:“前年我们村确实分到不少朝廷给的田地,那个时候大家过的也还不错,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不至于到了年关,连置办年货的钱都没有。可是后来,上头的官老爷三番五次下来收粮,说是朝廷打仗,要收粮食。”
“咱们自家都吃不饱,又哪想卖粮食呢,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还是卖了。可是官府却一声不支,到如今也没有把钱给我们。这越到后面,大家都撑不住了,只有卖田,最后又变成了佃户。”
老者手掌干瘪,眼睛凹陷,一瞧便是长期饿肚子的摸样。
姜承枭抿了抿嘴,问道:“收粮的人连个字据都没有留下?”
“字据?”老者摇头苦笑,“官老爷们能少来几次,咱们就谢天谢地了,哪敢要字据。”
“老丈就没有想过去官府讨个说法吗?”姜承枭刚说出口,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还显得很愚蠢。
果不其然,老丈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你呀,太年轻了,咱们这种泥腿子去了官府,那不是自找苦吃么。到时候说法没有,说不定就会给你治罪关几天。”
同老人家聊了很多,姜承枭也渐渐摸清了情况。
他打仗是要征收粮食不假,可是从没有下令让官员竭泽而渔的去收粮食,更没有让官员收了粮食不给钱。
有些人,打着他的旗号在下面阳奉阴违,中饱私囊。
不仅是太谷县这边有这样的情况,离石郡、楼烦郡、西河郡等地都有这样的情况。
因为目前还不是特别的严重,所以事情还处在萌发的状态。
“哈嚔!”
夜深了,姜承枭没睡,怀里面的儿子姜恤打了一个哈欠醒了,小脑袋缩在他怀里面。
“爹爹,你在生气吗?”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姜承枭回过神,看着儿子。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爹爹的样子好像阿娘生气的时候一样。”小家伙说。
“你阿娘生气的时候什么样子?”姜承枭随口问道。
小家伙撅了撅嘴,想了想,“阿娘生气的时候不说话,脸绷的很紧,像是大虫一样。”
大虫?
姜承枭一楞,旋即失笑。
“你这小子,敢这么埋汰你阿娘。”
“爹爹,埋汰什么意思啊,先生没说过。”小家伙仰着脖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脸上充满了求知欲。
“先生?”姜承枭困惑道:“你阿娘何时给你请了先生?”
目前姜恒和姜恪都没有启蒙,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请先生。
“阿姊就是先生啊。”小家伙天真道。
阿姊?
姜承枭脑海里面出现这样的画面,无难和常乐装模做样的教着几个弟弟读书。
好吧,这样的画面很友爱。
“你以后就会知道埋汰什么意思了。”姜承枭拍着他,“快睡吧,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呢。”
“不嘛,我现在就想知道。”小家伙攥紧了爹爹衣服,小脸上满是撒娇的意味。
“哈嚏!”
小家伙又打了一个喷嚏,双龙出洞,青鼻涕挂在嘴上。
“哈哈!”不仅姜承枭笑了,护卫们见此也是低头捂嘴。
“行了,等回了家,爹爹就告诉你埋汰什么意思,现在你得乖乖睡觉,不然生病就不好了。”姜承枭怜爱的给他抹去鼻涕,又亲了亲他小脸蛋。
姜恤撅了撅嘴,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