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谙这才想起来他自己刚刚喝了别人两壶酒,遂黑着脸跪坐下来。
他出来的匆忙,没想过会喝酒,所以身上没带多少银钱。
“既是裴氏外婿,我为何从没见过你?”裴宁谙看着桑楼,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桑楼欠身道:“不瞒孙少爷,在下也不过是族祭的时候远远见过孙少爷一面,孙少爷不认识在下,这也不奇怪。”
闻言,裴宁谙没有继续纠结身份问题,因为还没人敢冒充裴氏外婿在外面行走。再者,等他回去稍微一查,便知道桑楼说的是真是假。
“那酒是你送我的?”
“是。”
“你不知道王上下令禁酒吗?”裴宁谙皱眉。
桑楼笑道:“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王上圣明,太原的酒肆每月都有着固定的卖酒份额,孙少爷不必担心。”
裴宁谙道:“今日出来的急,没带钱,晚间会有人给你送钱。”
他不想和商贾扯上什么关系,说了这一句,便准备起身离开,不想桑楼却不愿意放过这个结交裴宁谙的机会,硬是挽留裴宁谙留下用餐。
不得已,裴宁谙只好陪着桑楼说了会儿话。
桑楼早些年走南闯北,早就练就了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是故不一会儿就和裴宁谙聊的火热。
不过裴宁谙也不是傻子,纵然桑楼能说会道,但是他始终抱着一份戒心。
“我见孙少爷凭栏眺望,似乎有些烦闷,不知有何烦心事,说出来,或许在下能帮衬一二。”桑楼说道。
裴宁谙瞥了一眼桑楼,暗忖此人倒是眼力不差,能看出来他有心事。不过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更何况还是商贾,所以他心里又留了一个心眼。
“桑公多虑了,并无烦心事。”
他确实有烦心事,只是他不会告诉桑楼,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商贾有什么资格听。
见状,桑楼也知道再留下去,只怕会更让裴宁谙厌烦,于是笑着告别,临走时也没有说什么酒水全免这种话。
因为按照他的观察,裴宁谙这种世家自律公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人情。
想要结好裴宁谙,来日方长,万万不能心急。
须臾,裴宁谙便起身离去,回了府邸之后,立即让人给桑楼送去酒钱。
顺便,他唤来管家,打听了桑楼的事情。
“公子,桑楼确实娶了管公孀居的孙女。”
确定了身份,裴宁谙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桑楼什么的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不多时,裴矩从天阁归来,将裴宁谙唤去了书房。
书房中点着几只蜡烛,光亮并不强,但是也不弱,勉强能看清路,由于天色渐晚,是故窗户便关了起来。
一时之间,书房中有些闷暗。
“你喝酒了?”
裴矩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身体器官并未衰竭,因为保养得当,他现在精力还挺旺盛的。
是故,裴宁谙喝酒的气味很容易就被裴矩辨别了出来。
“是,今日在外小酌了几杯。”裴宁谙不敢欺瞒祖父,如实相告。
裴矩‘唔’了一声,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裴宁谙这个年纪饮酒他不会说什么,只要不是喝到烂醉,他也不会因此斥责他。
“明日你好好准备一番,随吾去城外迎接王师。”
“王师?”
“不错,王上已经扫平河北,诛灭青州曲让、单鼎、李法主等反贼,凯旋回朝。”
裴矩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缓缓道:“这是个在王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你要养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