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晖不解道:“四叔,其实侄儿觉得,宇文述篡位天下皆知,梁王就算不这样做,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讨伐宇文述啊。”
王泠摇了摇头,纠正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宇文述是叛贼,可是现在太后等人失踪,没人能指正他,而且洛阳在宇文述手中,他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再者,梁王乃是皇族,拱卫洛阳扶保小皇帝理所应当,一旦下了圣旨,人心思动,你说梁王去还是不去?”
“这”王晖一顿。
王泠接着道:“梁王厉害就厉害在这里,赵王怎么死的不重要,是不是宇文述杀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梁王认为赵王是宇文述杀的就可以了,他就有理由反对洛阳,反对宇文述,甚至反对洛阳的正统合法性!”
“从此以后,洛阳若是传召天下梁王是乱臣贼子也没用了,因为赵王是宇文述杀的,梁王作为其子,为父报仇有什么错?加之宇文述本就是乱臣贼子,他就更没有理由以此指责梁王。”
王晖倒吸一口冷气,那位年纪与他相仿的梁王,真的想了这么多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闻言,王晖一怔。
“叔父此言何意啊?”
王泠缓缓道:“你可别忘了,洛阳的小皇帝不过是旁支出身,真论起身份,梁王可比他贵重的多。如此一来,以往效忠晋室的官员,你说会效忠洛阳还是会效忠梁王?”
这还用想?
小皇帝登基以前谁知道姜不疑是谁,但是全天下都知道晋之冠军侯,赵王之子,梁王殿下姜承枭!
二者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更何况,是个人都知道洛阳其实是宇文述的,效忠小皇帝等于效忠宇文述。
在此情况下,原本忠于晋室的臣子,自然会偏向梁王。
换句话说,梁王此举,是在和洛阳争夺正统!
大家都非嫡系,真拼身份,谁比谁弱啊?
“梁王殿下,不会想到这么多吧”王晖咽了咽口水。
王泠提醒道:“你要记着,以后你是要效命梁王的,多听多看,一定要明白。”
“是。”
王晖赶忙点头。
梁王府。
府前一片凄色,不论是门牙还是护卫,抑或是来此吊唁赵王的官员,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在府中的大堂,姜承枭一人跪在灵柩前。两旁是妹妹们和赵王侍妾们。
他的妻子们也在一旁哭灵,郑氏则悲伤过度,已经昏了过去。
来此吊唁的官员只能在外面朝着里面见礼,不能踏入其中半步。
姜承枭身着白衣,面前放着一只火盆,里面燃烧着黍稷梗。
现在还没有烧纸钱的习俗,家家户户遇上白事,烧的都是黍稷梗。
曰: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抱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
“南将军,这是第四天了吧。”虞庆则穿着麻衣,悄悄问守在外面的南霁云。
“是的。”
“殿下可有进食?”
“没有。”
“就喝了些水?”
“是的。”
虞庆则顿时急道:“这样会熬坏殿下身体的!”
南霁云当然知道这些,他无奈道:“这是殿下的决定,七天之内殿下不会吃一点东西。”
“这不行,待会儿你让小厨房熬些稀粥,让殿下吃了。”
“殿下不吃怎么办?”南霁云问道。
“那你想要眼睁睁看着殿下病倒吗?”
南霁云想了想,旋即点了点头。
不多时,裴宁清、郑如炘、郑如意、杜如明等人全都聚集了过来。
“殿下这样下去可不行,这外面还有好多的事儿呢!”杜如明说道。
郑如意反驳道:“孝大于天,现在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打扰殿下。”
杜如明不想和郑如意争执这些,只是负着手走到门口。
蒯嗣羽伸手拦下他。
“杜大人,先回去吧。”
“你让我见殿下,我有重要事情禀告。”
“杜大人,殿下在守灵,有什么事情,再过三天再来吧。”
已经过了四日,再过三日便满了七日,到时候姜承枭就可以不用日夜跪在灵前了。
这是晋室的习俗和规矩,任何人都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