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也明白郑善愿的想法,但是他并不在意,现在山东士族也同意兵出洛阳,关中贵族还有什么可说的。
窦玮明白这个道理,当下看了一眼独孤整,后者轻轻摇头。窦玮明白他的意思,遂道:“代王乃国之柱石,其独子万不能有失,臣请陛下定夺。”
独孤整很明白,姜承枭的死活没人在意,但是却不能忘记其背后的代王,若他真的死在齐郡,那位代王怕是会立即率军南下,届时汉王必败。
皇帝道:“善,既然诸位卿家都同意。杨相,朕封你为征东元帅,三日后率兵出关!”
“臣遵旨!”
扶风坊,独孤府。
后院中,独孤整,窦玮,魏弘三人坐在亭子中。
“现在他决意兵出洛阳,吾等该如何?”魏弘看向独孤整。
独孤整道:“我们想让洛阳成为主战场本就不太现实,以他对洛阳的重视绝不会让哪儿成为主战场。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只要姜凉撑的时间久一些,未必不能逼迫杨太素退回洛阳,到时候我们再发难,要求他更换主将,到时候推荐我们的人上去,事情未必不能成功。”
窦玮道:“不过,我们要尽快救出代王世子,若是那位世子一旦有失,代王必然率军南下,姜凉必败无疑。”
独孤整颔首,代王世子确实是个不确定因素,那位世子的性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代王。
魏弘叹气,道:“若是没有这个代王世子,现在洛阳必然成为废墟。”
独孤整并不赞同魏弘的看法,就算没有代王世子这个意外,那个人也不会让洛阳成为主战场。他们所谋之事本就难以成功,只是若是坐视那个人迁都,关中贵族皆要受到重创。
北地,五原郡。
五原郡是大晋最北方,最接近突厥的一个郡,整个郡内只有两千多户,大多数都是一些军户。
利远县,代王在此驻扎三十万大军,以此抵御突厥。
代王姜岭今年四十多岁,他是先帝幼弟,伴随先帝戎马一生,开国重臣,皇室在军中第一人。
姜岭穿着黑袍银甲,站在烽火台上,目光担忧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此番突厥三十万大军南下犯边,让他在此陷入苦战。虽然在兵力上他有四十多万人,但是突厥的三十万大军都是骑兵。晋军中骑兵只有七万左右,出塞作战根本不现实。
他只能依靠着长城防御,等冬季降临,让突厥自动退兵。
在他身旁站着一名身高体壮,手扶横刀的将军,此人乃是顺国公尉迟迥。
“突厥一击不中,恐怕会改成小股骑兵骚扰。”尉迟迥说道。
姜岭点头,“吩咐下去,让斥候严密注意突厥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绕后袭击我军辎重的举动立即回报。”
“是。”身旁一名偏将得令下去。
一行人又去了几处烽火台巡视,随后回了利远县驻地。
姜岭换了一身常服,与尉迟迥两人跪坐在堂中商议突厥战事。这时候,一名偏将走进大堂,单膝下跪,双手呈上一封信,“主人,京中王妃家信。”
姜岭停下与尉迟迥交谈,接过偏将手中家信。家信中有两封信,一封是王妃郑氏写的信,都是一些家常的言语,姜岭看完之后便放下,另一封信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是他儿子姜承枭写的信。
虽然他因为爱妻难产姜承枭而死,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个儿子了。王府中三十多个侍妾包括王妃郑氏,居然一个儿子也没有给他生下来。
随着年岁越来越大,这个意识越来越清晰,不管他再怎么介意这个孩子,但是只有这个独子的现实他必须承认。
他不想百年之后以发覆面,以糠塞口,无脸面见先祖,更不想死后没有血食供奉。
虽然他可以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孩子,但是哪有这个血亲的儿子好。
打开信,他静静的看着,但是看到姜承枭“奉皇帝命令去齐郡传旨”,以及“宗室众人皆碌,唯承枭以闲”这两段的时候,他的浓眉皱在一起。
大晋的宗室虽然不是太多,但是想要找一两个闲着没事干的宗室还是不成问题的,他孩子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用“弱不禁风”形容都是过的,小时候基本上就是个药罐子,让承枭去齐郡,这是想杀人么?
至于姜承枭在信中说皇帝恩宠,委以重任,他更是嗤之以鼻,一个都没有行冠礼的黄口小儿,皇帝怎么可能放心他。
更关键的是,汉王拥兵自重,这个事实基本上朝野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