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衣服,进入木桶之中,两只胳膊展开,搭在桶沿上。蒸腾的热气很快将他淹没,他身心顿时一松,闭目养神。
长安县衙,验尸房。
长安县令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他能混到帝都县令,不是因为他才能出众,而是因为他取了一个好老婆。这个好老婆的娘家是世家大族,为他谋了这个职位。
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眼瞅见这五十具无头尸体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听完差役的话,他已经弄懂了。
纨绔子弟的手笔,猎两脚羊。
不过这才让人头疼啊,敢玩这个游戏的,那是他能得罪的主儿?
“残暴!”
长安县令身后一男子一拳打在墙壁上,愤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大晋帝都,天子脚下,那些纨绔居然敢在官道上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男子义愤填膺的对着县令抱拳:“明府,还请与我拘捕令。我已寻得证人,定能将那些纨绔一个个抓捕归案!”
“之后呢?”长安县令冷不丁回了一句。
男子一愣,道:“当然是依法办理。”
长安县令冷笑一声,道:“怀英,本府且问你。依法办理,怎么个依法办理?”
上官狄一脸正色道:“自然是依照大晋律,杀人偿命!”
长安县令点点头,接着道:“那你可知,依据大晋律,有一条以金赎死?”
“这……”上官狄皱眉。
长安县令接着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纨绔敢当街杀人,其背后父辈哪个不是身份显贵的国公。他若是真送赎死金来,你敢收?”
“你若是收了,那本府这个长安县令也就做到头了。”
他冷哼一声,狠狠甩了袖子。
上官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顿时怒不可遏,说道:“明府,如此畏惧权贵,怎能为百姓主持公道。这些平民何错之有,不明不白死在纨绔手中,现在连还他们一个公道都做不到,难道他们的命如同猪狗么!”
长安县令叹了口气,道:“怀英啊,你初入官场不明白道理我不怪你,吾等太过卑微,在那些人眼中甚至连猪狗都不如。”
“这可是天子脚下,皇城帝都啊!”上官狄脸色通红,光天化日之下发生此等暴行,他们身为朝廷官员却对此束手无策。这是赤裸裸的打脸,赤裸裸的嘲讽他们无能!
长安县令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此案已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你带着案件卷宗去邢部,只有邢部有能力处理这个案子。”
他话头一转:“不过怀英,你切不可抱着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心思。邢部若是能取来赎死金赔给这些死者家人,已是得天之幸。”
闻言,上官狄恨恨的咬牙,重重点点头,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这是他们能做的极限。
“多谢明府。”
长安县令摆摆手,略微得意:“不必如此,怀英你可别小瞧了我这长安县令,换成当朝相国来做也未必能撑三个月哩。”
帝都鱼龙混杂,他这个长安县令可不是容易的。
许国公府。
宇文智及与宇文化及兄弟用了晚膳,聚集在院子中,商量着“斗奴”彩头的事情。
别看他们当时答应姜承枭十分豪迈,但真正输了凤翅鎏金镗,他们远没有当时答应的那么豪爽。
那可是他们父亲的宝物,整个大晋只有一件的神兵,现在被他们两个打赌输了,这该怎么办?
不认账?
那他们以后也别在纨绔圈子里面混了,虽然他们对待良家非打即骂,欺骗诱拐。但是对付同样的纨绔他们却不敢,想想看,无论是并国公,顺国公,还是英国公,这些个人哪个怵他们宇文家?
更别说这次输的人还是皇室宗亲,怎么赖得了?
宇文化及坐在凳子上,手中摩擦着精致的茶杯,眉头紧紧锁住。宇文智及则焦躁不安,在院子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的重重叹息一声。
“大兄,你倒是想个办法,这样坐着能有什么用?”宇文智及见他兄长波澜不惊毫无动作,焦躁不安的内心像是找到宣泄口一般,对着宇文化及气急败坏的咆哮两声。
别看他在外面潇洒自由,有事没事调戏良家少妇,兴致来了大街上他也敢拉少妇进草垛。
但是家里面他真不敢,他父亲许国公宇文述,军武出身,平日里虽然纵容他们兄弟,但这种事情一旦暴露,他不说小命不保,怕也是要少不了被他父亲用马鞭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