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绝双目一垂,道:“藏象宗,束玉白。”
元方拍了拍手掌,道:“五年前沸沸扬扬的藏象宗两大嫡传分裂。如今是否可以说明,束玉白势衰,杜念莎势胜?双方之高下,已渐渐明晰。辰阳剑山有进益,或许未必是友盟之福,反而是其衰微之始。”
沈湘琴微微一笑。
同样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却能得出截然不同的判断。
云千绝凝神思虑良久,道:“元方道友似乎十分看好越衡宗一方。”
元方意味悠长的一笑,从容道:“这是因为云道友深居东南,不知紫薇大世界的猛烈变故。”
“数百载以前,单就人道统辖第地域而论,圣教可谓是如日中天,天下十有其八。隐宗之盟,不过被压缩在极小的活动范围内,封门闭户,韬光养晦。不然也当不得一个‘隐’字。但自归无咎横空出世之后,数百年间局面陡然逆转,壮阔雄奇,精彩之极。”
云千绝思虑半晌,道:“此事我已知之。其实隐宗虽然先声夺人,其实只是先用全力,打了圣教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连续胜了两回清浊玄象之争。但是以根本实力而论,尤其是与龙、凤等上古妖族联手之后,依旧是圣教一方多占胜算。”
“然而几大妖族利令智昏,竟尔决意从九宗这里寻得复振之机,这才使得局面急转直下,以至于不可收拾。”
沈湘琴适时插口道:“道理虽是如此,但这未尝不是归无咎的缘法。”
云千绝略一沉吟,又道:
“若是我两家加入辰阳剑山一方,便是以七对二……就算藏象宗一分为二,至少也是六家半对两家半。局势立刻明朗。但若是我两家加入越衡宗一方,便是四家半对四家半……胜负依旧晦暗不明。”
其实云千绝并未说出口的是,他心中对于辰阳剑山八脉剑道包容万有的变化,甚是忌惮。
眼前盈法宗距离完道尚远,他心中总是隐隐有一种顾虑。就是自家神通道术,对付辰阳剑山嫡传,似乎效果不若对付越衡宗、缥缈宗理想。但是这想法有欺软怕硬之嫌,所以不会宣之于口。
元方笑道:“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这是俗世愚夫愚妇也能知晓的道理。”
云千绝“嘿”了一声。
同一件事,这位猿族嫡传总是能从相反的角度做出解读。
元方眼珠一转,忽道:“听云道友先前所论,似乎一切都是从胜负成算、实利大小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敢问诉诸道心,云道友更加愿意支持哪一方?”
云千绝一愣,思虑半晌,道:“若以道心论……只怕是与越衡宗、缥缈宗联合更善。”
辰阳剑山道术走到极致,隐约可见归一独尊之旨,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只是眼下辰阳剑山和原陆宗两家完道宗门联合,势力强弱判然,才令云千绝不得不从务实的角度思考问题。
沈湘琴忽然一笑。
从容道:“是‘从道心’还是‘从形势’,其实也未必矛盾。”
云千绝肃然道:“敬听高论。”
沈湘琴道:“三次清浊玄象之争,玄之又玄,胜负殊难逆料。况且此事既然是一场逐运定业的大比,你我辈皆要下场。上一回隐宗得了越衡、缥缈两家嫡传助力,所以取胜。这一回辰阳剑山诸家,多半都是圣教之友盟。其胜负结果,就当是一场‘卜算’。”
云千绝愕然道:“友盟?”
旋即省悟。
四大妖族汇攻东南,双方早已结下了梁子。所以修好结盟云云,是断然不可能的。
但若果真五胜夺魁,却有一个将灵机之形挪转到固定方位的手续。
选择无非有三:
一,置之不理。
二,将玄象精蕴挪至隐宗一方。据说这一回隐宗方选定的承受妖族是天马一族。
三,是将玄象精蕴挪转至妖族一方,凤凰一族。
琢磨再三,与凤凰一族虽然结下仇怨,但是随着麒麟、玄武两族覆灭,妖族对于九宗已经不再构成威胁;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相反,九宗内争,愈发凸显激烈。
所以,辰阳剑山一系的嫡传,若是去参加三次清浊玄象之争,还真是极有可能做个顺水人情,将所得精蕴赠予凤凰一族。
也就是无形之中,成了圣教一方的“友盟”。
云千绝双目一亮,道:“此议甚好。若是在如此条件下,越衡一方依旧能够取胜。那就说明无论从道心,还是从形势,二者本来一体。若是辰阳剑山一方取胜,那就是证明其依旧拥有决定大势的能力。”
元鹰真君哈哈一笑,道:“既然已经论出结果,也就到了告辞之时了。”
沈湘琴、元方、云千绝三人都是愕然。
三位真君一直不入正题,原来是要视他们三位嫡传的态度,决定本宗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