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青樱子,燕窝、面颊似乎微微陷落,面色也有几分发黑,显然气象不佳。旁观诸人倒也不觉得奇异,毕竟恶斗一场,既是棋逢对手,又岂能不付出少许代价?
但武铉熙反复琢磨,似乎觉得别有玄机。
大致看去,青樱子虽有伤损之象,但是步履无碍,衣衫亦十分整洁。与之相较,武铉熙自己返阵时,可要狼狈得多。但是此时武铉熙心中总有一种直觉,似乎这一位付出的代价,要较自己大上许多。
念头浮动之际,后方门户一张,一直深居不出的玉离子,忽地悄无声息的来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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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子目中精芒一闪,似有诸象流动,面色微微一变。旋即言道:“输便输了,又有什么打紧?何必勉强?”
当着圣教孟伦上真四人的面,这句话可谓十分刺耳,亦十分不合时宜。
青樱子气机猛然一涨,正色道:“并没有勉强。”
只是语气颇有些倔强生硬,与他给人一贯观感并不相谐。
玉离子微微一顿,平静言道:“传授你此法,是在生死之际,面对棋高一线的对手,翻山越谷,求得生机。而非用于事功之中。就算是清浊玄象之争,也不行!”
青樱子正要出言争辩,玉离子已转身离去,道:“你做出的选择,后果自己承受。若心中方圆再难寻得,也莫要来找我。”
堂中摩永工等人,各自对视一眼。
此时纵然是下愚之人,也能猜出青樱子胜游采心这一战,付出了莫大的代价。
青樱子独自寻得一处空旷无人之地,凭栏而立。
他与游采心一战,从头至尾皆是难分轩轾,紧凑之极。尤其是游采心其人气象,看上去天真烂漫,似更像是大开大阖的路数;但其攻防手段,偏偏绵密坚韧,仿佛水中冰山礁石,寂寞独在,极难将其一举击溃。
而他之所以得胜,乃是动用了“凤舞九天”的手段。
此法是玉离子以自家压轴手段加以增删,主要是以删减为主,赠予他的决胜神通;但是此法精微,不可轻用。
须知最上乘的破限一击神通,与寻常的燃烧潜能、解体自残一类的功法,是截然不同的。不但威力所能臻至的上限不同;其事关己身利弊的关键处,亦截然不同。
正因为道行已至极境,方能突破“全其身,养其神”的限制。纵然一时承担了超越极限的负担,造成损伤。但是胸中自有方圆,加以时日便能蕴养回来,不至于一身修为有丝毫后患。
而对于功行未到之人,“无漏全身”却是至关重要的。一俟受创,对于所探求的道术边界,往往感应模糊,难复旧观。
所以青樱子动用这一神通,的确达成了超越极限的效用,但是其后果不虞,却又与等而下之的自残神通相似。此时身心疲敝,对于自己圆满状态下所能达到的“极限”边界之感应,果然有几分模糊了。
但青樱子并不后悔。
和玉离子的观念不同。他并不认为这一神通非得是翻山越谷、生死之机时方能动用。
面对一切挑战,他皆会竭尽所能,绝不回避!
……
“喀嚓”一声脆响。
玉璧之上,隐现三分裂纹。
面对滚滚如潮的黄色土尘于四方纠缠,这一道“八方拱辰柱”神通,显然已有支撑不住的迹象。
谢缪微微摇头,道:“这一战,责任在我。未信腾惊道友之言,策略失当,实在是太可惜了。”
腾惊倒是无悲无喜,道:“既不可为,便当退去。”
称心如意之上,圣教方李坤龙出手挑战。腾惊、谢缪二人联袂迎战。
显而易见,那李坤龙乃是神秘莫测的龙族出身;而腾惊、谢缪亦是八正之所属,以二敌一,双方地位,也算旗鼓相当。
往常隐宗之内切磋交手,腾惊、宗政嗣、申屠鸿等三中有二,可与马援较量高下。谢缪本身道行虽略逊申屠鸿、宗政嗣一线,但是如今其号称“目见耳闻”的灵眸望五气、虚海听红尘神通,又有非凡进益。用于联手对敌,实有非凡之功。
纵然不能与宁素尘、杜念莎的特殊手段相比,但是也已大大胜过腾惊与宗政嗣等联手的战力。
按理说除非李坤龙是较马援明显更强的存在,否则当大有胜望才是。
入阵之后,腾惊心有所感。
似乎面对这一位对手,当一口气倾尽全力,以排上倒海之势猛攻过去,方有一线胜望。若是缠斗下去,未必有利。而谢缪以为如此太过冒险,并不赞同。
这也是谢缪入局不久,对于腾惊心意明锐之能知之不深的缘故。
腾惊也不强劝,一任自然。
果然,这位李坤龙后力之强劲,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虽然三人皆是妖族出身,但是此人将妖族本力,炼成一种浑然有序的存在,虽然一时望去并不扎眼,但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斗到现在,高下已明,胜算十分渺茫。
只是獬豸一族、谢缪本人乃是新近入局的一方;而清浊玄象现世之地也是腾蛇一族故地。所以于二人而言,似乎取胜皆有别样意义。如今不能得逞所愿,也是一桩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