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算不上偷袭,但是也足够果断,亦且有一种超出旁人心理预期的威压感。
归无咎心中淡淡一笑。在武道之中,这果然是最轻车熟路的打招呼方式。
再不犹豫,一拳回敬。
至于其余作壁上观的无人,权当没有看见,也并不畏其上前夹击。
迎面出手的那人,功行着实甚为了得。一拳既出,风卷云动。虽然没有雷火交征之势,但却携动其一股极强烈、刺耳的风鸣声,好似狂风穿过山洞,在厉啸与嗡鸣之间反复变幻。若是功行稍差之人立身于十里之内,但这隆隆天音,便能震得七七窍流血而死。
气动规整,百炼全身。神形相协,幽中显浑。
在明月境中,此人是绝对的佼佼者;纵然不若左向明、金志和,亦与其相差不远;远非陈德海之流能够与之相比。
另外五人皆双目圆睁,面色喜怒不一,似乎要看清楚归无咎如何解这一式。
答案揭晓。
却见二力相交,打头阵的这人,本来看上去凝如山岳,倾力向前。却忽地迎风而折,骤然倒飞出三四里外!
五人皆大惊。
归无咎的一拳,平平无奇,除却拳上隐见星火微澜外,便再无异兆。未想其威力如此惊人。
试探出手的这人,功行实已臻甚深境界,抑且其一拳之内,虽似轻疾锋锐、中空外直,其实却暗藏了一道高明的守拙之功。纵然遇上功行更胜一筹的强手,也不至于迅速溃败。
如今局面,只能说明一件事——
归无咎的力量根基,要胜出太多!
五人立刻合力出手。
这五人中任意一人的功行,都要较先前出手之人稍逊;但是五人合力,战力自然是远远胜过了。
归无咎见招拆招,从容应对。
声势陡然见长之后,天中云气渐生,往复遮蔽。雷声阵阵,时隐时现。自月境以下修士看来,仿佛是光影点点,水波粼粼,断然想不到共有六人,处于拳拳到肉的高速运动之中。
一刻钟之后。
“且住!”
随着一声呼喝,五人立即跃出战圈,返身退及远处。
出言之人,正是第一个出手却被归无咎击退之人。此时他早已回返,观战半晌才出声叫停。
归无咎淡淡笑道:“有何说否?”
在六人出现的一瞬,他也曾想过这是否是金志和的诡计。以虚虚实实之法,打消自己防备,再来个请君入瓮。但是略一推敲,归无咎便否决了此念。
因为随着上宗之间争斗逐渐公开化,归无咎无意之间,却被尘海宗捧了一捧。
“完璧宴”、“集贤宴”、“兴师宴”三会,宴请自己的“完璧宴”依旧是点睛之笔,分量尤重。
在尘海宗的立场上,不得不把归无咎与六牧岛主门下激斗,化妆成上一回两宗之争的余波。如此粗粗看来,似乎是我方上回相斗先败后胜;晋宁一道先被割让出去,然后再由归无咎夺回。最终结局,尘海宗也并未损失什么。
等若归无咎阴差阳错的成了尘海宗的功臣。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不如此粉饰,气势必沮。
所以就算有甚勾心斗角,也是事后计较。如今与九重山二次相斗迫在眉睫,作为执掌权力的一方,归无咎却不信其等能够生出暗害自己的心思。
那人立在归无咎之前,显露出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孔,却是武道之中极罕见的白面书生的形象。
此人望向归无咎的目光既有惊佩,又有忌惮。沉吟良久,才高声言道:“在下吕元正,忝任尘海宗长老。”
又道:“以六敌一,乃是以乐思源为定例,试试阁下的手段。”
归无咎心中一动,此人对乐思源直呼其名,显然已经表明了自家立场。若是他站在金志和这一边,眼前之人,等若是“愿者上钩”了。
不过眼下归无咎却不动声色,平静言道:“高下如何?”
吕元正摇了摇头,似乎尤自难以置信。缓缓言道:“乐思源以一敌六,纵然能胜,但非得快速抢攻、各个击破方可。迁延既久,必败无疑。如阁下这般敢于从容磋磨,其势不衰……吕某闻所未闻。”
归无咎心中暗暗点头,这是他尝试运转本命法宝,才有此效用。
吕元正定了定神,恢复从容。言道:“千言万语,若在此时说尽,未免交浅言深。吕某只能告诉道友——乐思源与你的任何许诺,皆不可信。其等谋算,多半是教道友亡在与双极殿的邀斗之中。”
“唯有与吕某等人合作,倾力一搏,方为成道正途。届时吕某等奉道友为主,坐享一派,岂不美哉?”
言罢,便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