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阳适时出言道:“启禀上真。荆柯自练气入筑基,不过用了九年时间。但是筑基之后,他自感我为他寻得的功法与他未必相契,所以这两年修行倒是耽搁了下来。他自言要参悟汇通我所搜集来的道术,自立筑基境的功法,结成金丹。”
归无咎将目光投去。
荆柯也不否认,重重一点头,道:“正是如此。”
归无咎笑道:“不如我予你留下一道上乘功法,如何?”
荆阳闻言大喜。方才归无咎虽然神色和善,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直到此时方才明朗,荆阳知自己的冒险举动是赌对了。
但荆柯却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迟疑。
既不见惊喜,也不致谢。
归无咎微一摇头。
荆阳受到血脉天赋的某种特殊影响过深,好处虽然显著,但由是也未免过犹不及。
却见归无咎一挥手,清光一闪,百丈之外的树木为之洞穿。似有数百道剑光如微风拂过一般切削,却将一截树干,截成飞鸟之形,静静地呈现在地上。
荆柯简见之一愕,旋即莫名有些心动。
因为归无咎切削而成的“木鸟”,虽一望便知是木制,而非真鸟。但其却有一种莫名的灵动精微,总教人觉得此鸟不在天上翱翔,似乎有些可惜了。
归无咎将他神态收在眼底,微微一笑,伸手一拂。
荆柯双眉一动。
他分明能够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位上真虽然道行深不可测,这一拂的力量却并未用太多法力——尽管精微处或许远非自己所能及,但单单以力量规模而言,甚至不超过自己的力量上限。
一拂之下,飞鸟立刻腾空而起。
然后其凭借天上风力,竟是愈飞愈高,愈飞愈远,很快就消失在荆柯的视野里。
归无咎不紧不慢地道:“所谓的‘合道’、创新固然重要,但是传承也同样重要。譬如这只飞鸟,若是安置在地上,与朽木又有何异?但其由静而动,终须外力推上一推。正因为有一道外力,才有将来的直上云霄。”
荆柯释然道:“我明白了。”
但是不知是腼腆,还是其它;他后半句话,终于不曾说出口。
归无咎指尖向前一点。
这一点落下,荆柯为之一惊。但似乎心中隐约感受到,天地为之一沉;但仔细看归无咎的手指处,却又没有任何变化。
他心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转头一望。
却见那块巨石之上,一道道痕迹由浅自深,缓缓浮现,用极快的速度凝成一个个字迹。大约十余息后便完全成型形成了一幅约莫三千余字的文字。
归无咎道:“这是一篇功法,只到结丹为止。”
荆柯双眸一亮。尤其是归无咎这“只到结丹为止”几个字,非但不令其失望,反而异常中意。
这一篇法诀,是归无咎现场推演而来,汇同既往所得之道术,融汇贯通。
由于功行精深非昔日可比的缘故,这一篇道术并不亚于黄希音当年筑基之后所修的功法,亦不亚于九宗真传。如今的归无咎,只以极短的时间便推演出来。
然后归无咎伸手一按。
那巨石之上,原先归无咎留下剑痕处,此时恰好为这一篇功法的三千字所包裹。但是那剑痕正右方,却留下了大约一个巴掌大小大小的空白。此时归无咎手掌一按,恰好按在这“空白”的位置。
这块得了阵力护佑加持的巨石,立刻如沙如泥,凹陷下去;但是并非只是陷成深坑,而是立刻就有雾气凝成水珠,水珠凝成坚冰,填充进去,将那凹陷完全填满,立刻就平滑如镜。
归无咎言道:“成就金丹之后,以你的道念,汲取那剑痕的意蕴,也足够用了。有朝一日一旦功成,动用一次‘解合’之法果然将其转炼成你自己的心得。那时便在这镜面上斩上一剑。”
荆柯连连点头。
他目光一动,忽然摸了摸后脑,似乎想起了这位上真留下这样一篇道术馈赠,自己还没有正式致谢。
于是往前一步,立刻就要深深一拜。
归无咎却已提前伸手,将他托起,只笑言道:“这是你应得的。你一番高论,于我也颇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