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时就有清洗、诛杀的计划,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东宫官吏发展来的新天子近臣们就触怒田信,遭到关羽清洗。
在触怒田信的这个过程里,关羽是默许态度。
所谓东宫官吏,就是先帝东征、北伐期间,为了安抚、收买各种不满士人而给出的官职,给了他们一个未来的希望。
未来有先帝旧臣,有旧臣子弟充当顶梁柱,怎可能轮到这些人?
董允、费祎只是帮他、帮先帝盯着东宫官吏的管家,仅此而已。
当年是关羽默许天子近臣挑战北府的底线;也是关羽用最大的刀,砍死了几乎所有的天子近臣。
现在也是关羽要匡扶汉室遏制北府,结果也是关羽遇刺后,先向北府表达和睦的态度。
这……就很有问题了。
自己再亲,仲父却只有一个女儿,未来的皇帝由仲父的外孙来当……岂不是很好?
可惜自己醒悟的太晚,终究不如齐王聪慧。
他或许已经洞悉、察觉了仲父的真面目,这才急着要自污,不惜得罪叔父一家。
皇帝思维散发,有的只是后知后觉带来的庆幸和惶恐。
或许三恪与先帝有默契,这个默契就是借故诛杀东宫旧臣,废除自己,立齐王为帝。
只是最关键的关中一战时,北府压上了所有,也赢下了所有。
因此董允费祎犯错后,只是选择诛杀东宫旧臣,放过了自己?
失去臂膀、羽翼、心腹的皇帝,就如没有羽毛御寒、翅膀翱翔的鹰。
自己都这样了,黄皓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明白前因后果,皇帝反倒想开了,忍不住轻声呵呵做笑,笑声悲怆。
同意与东吴联姻的是你们,憎恨大虎、小虎也是你们。
越是思索,越是无语,深感悲愤。
咬着下唇,垮着脸色,皇帝踏上台阶,入永乐宫拜谒皇太后吴氏。
殿中暖阁里,吴氏见他模样失常,急问:“我儿何故如此?”
皇帝却双膝跪倒在暖榻前,直接顿首:“母后,今群臣心变,有废立兴替之意,孩儿惶恐。恳求母后,救救孩儿。”
吴氏起身将陪伴左右的吴班两个女儿挥退,给了暖阁门口侍立的黄皓一个眼神,黄皓会意躬身后退,去给两个小姑娘做警告,免得乱说引来祸端。
暖阁中只剩下一对苦命母子,吴氏搀起皇帝:“我儿何出此言?不是在问齐王婚事,怎么就扯到了群臣心变?此言不可妄说,切记切记。”
跟着吴氏到了暖榻,皇帝盘坐在地,垂着头,眼睛红肿,泪水从下巴滴落在竹席,泣声:“孩儿驽钝不及齐王聪慧,今齐王自污,孩儿恐有大祸,欲效仿齐王,还请母后助我。”
“这……”
吴氏心乱如麻,反问:“若有昏聩之名,岂不是正遂其愿?”
“母后,其人最爱惜羽翼,岂会杀我自污?”
皇帝仰头去看吴氏,咬着下唇犹豫说:“孩儿又不做天怒人怨之事。”
“那……我儿欲?”
吴氏低声询问,能帮自然要帮。
皇帝脑海里闪过一个面目敦厚的人,犹豫片刻,低声讲述,听的吴氏心惊不已。
吴氏握着手绢为皇帝擦拭脸颊,思索事情的危险程度。
思来想去,地位高,又好欺负的,还能招惹旧臣不满的的确就这个人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