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听了面露惊异:“进来说话,再详细说说当时情况。”
司马师这才入内,以袖遮面捂住自己口鼻,讲述宴会时微妙的各种细节,好供司马懿判断。
幽云六镇里的诸胡军吏,普遍粗鲁低俗、莽撞但这些绝不意味着这些人勇敢。
同时又有各种所谓的生存小智慧,仗着现有的地位,先天傲慢、抵触军中启蒙。
因此,这些部落酋长、头人、勇士晋升、转换来的军吏迟早要淘汰,也必须要淘汰。
否则幽云六镇不会有前程,从诸胡内选拔机敏、好学、谦逊、懂礼、听话的新人势在必行。
若不做改变,再有三五年,等现在诸胡军吏摸透汉魏军制、器械、官府职能、律法、技术后,极有可能会滋生许多人的极大野心,成为天大的祸害。
幽云六镇,今后到底是汉化,还是胡化,就看接下来三五年里内部的清洗、替换能否顺利施行。
比起中原的纠纷,幽云六镇才是自家的根本所在。
司马师积极参加各种宴会,既有拉拢、亲善诸胡出身的旧派军吏的用意,也有挖掘新人的使命。
要清洗诸胡旧派军吏,就不能从上到下,还要鼓动基层接受过启蒙教育的诸胡勇士。
如此上下合力,就能瓦解、粉碎顽固的旧派军吏。
不出司马师所料,这么重要的一个信息,司马懿不会用脑子去记,捉笔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下这个人的信息:乌桓库如之仆,段日陆眷。
做完这桩公务,司马师酒力上涌,思念母亲、弟弟、家乡的愁绪上来,面容愁苦:“父帅,孩儿近来也收到许多来信,父亲欲如何回答?”
“此事,万万不可急躁。”
司马懿还是嫌弃儿子周身散发的酒味儿,就推开窗户,冰冷空气席卷进来,顿时空气清新了许多,十分提神。
他也拢了拢衣领,转身走到火墙边上站着说:“各方相继遣使来此,辽东公孙氏也应会收到张翼德信使。”
见儿子也想凑上来取暖,司马懿主动退了几步,继续说:“待我略施小计,欺瞒公孙氏,待其无备,辽隧松懈之际,今年腊月前后,就踏平辽东。”
司马师小心翼翼捂住自己口鼻:“父帅何计?”
“我欲遣使辽东,联合公孙氏一同出兵向南,以助北府。”
司马懿审视大儿:“伪造北府书信,以陈公封我为燕王一事诓骗公孙氏,假意为其申讨一个辽王。为取信公孙氏,我欲联姻。不论其出兵,还是不出兵,皆会减辽隧之守。”
司马师听着脸色有些不对劲,不过自己父子寄居大军之中,生死富贵其实并不牢靠。
幽云六镇绝不是善茬,要带来各种好处才行。
今年冬季必须出兵抢点东西,干点事情,否则即无法建立军事威望威慑诸胡,也无法用军功调节内部。
个人生死都如此的不靠谱,更别说自己的婚姻。
也只是战术欺诈罢了,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