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郭谌交给留守军吏运回本阵包扎伤口,吴质登上战车,左手扶着护栏,右手握着雀翎狭长羽扇朝前轻轻挥动:“擂鼓,进军!”
随着吴质主力骑兵集群向南移动,也就六七里路程而已,对于骑兵来说这点路程用不了十分钟。
也正好能让坐骑完成战前热身,而规模越大的军队一旦行动,就越不可能调头。
因此七盘岭上突然树立成片的黄旗,警示全线军队。
东线,马超不时回头去看七盘岭,等待讯息,突然间黄旗树立,越来越多的黄旗竖起,当即大吼:“擂鼓!全军沿山脚向北!”
没有时间去说更多的话,他戴上头盔匆匆扎着盔带,突然擂响的战鼓开始向外围散播,外围各军鼓声跟着伴奏,进攻的号角就此响彻。
这个时候,吴质分出五千秦胡骑士已迂回行进到武节骑士阵后,欲驱赶、逼迫这支立场有问题的精骑参战。
毌丘兴、胡遵、八名千人将惊疑、相互提防之际,突然一名低级军吏指着轻车军高地失声呐喊:“战旗,战旗没了!”
一众人扭头去看,果然看到轻车军营垒各处土黄的战旗纷纷落下,而高地下的羌氐联军仿佛疯了一样如潮水一样灌了上来。
在高坡上,可以清晰看到整个东线的军队都在移动,朝自己这里移动!
那可是四五万规模的军队,哪是自己能阻挡的?
即便能阻挡,四五万人朝一个方向杀过来,排山倒海一样冲过来,毌丘兴有些胆颤,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亡父。
他抿一抿唇角,突然拔剑的刺耳声吸引周围所有人瞩目,所有人都盯着他。
毌丘兴深吸一口气,估算最近的巴氐大概有十个呼吸能冲到己方阵地前,就说:“实不相瞒,诸君可知,我父与汉成祖昭烈皇帝、汉宋公大将军、卫公大司马颇有交情?”
胡遵瞥一眼一里半外争先冲锋如同疯子的巴氐,立刻表态:“末将愿随将军尾翼!”
“换旗,我军以绿锦为旗!”
说着他手中剑指几名配挂鲜艳绿锦披风的低级军吏,这种相争茂盛、健康的配色,向来很讨军中吏士喜欢。
那边李虎登上高坡,就见三千余武节骑士抛弃土黄战旗,树立十几杆绿锦战旗。
此时此刻,吴质麾下的秦胡骑士已经跟马岱的骁骑军撞在一起厮杀;骁骑军后方的北府近卫七个营骑兵也在姜良统率下出击,继续迂回绕击,要从骁骑军东侧绕过去,去冲秦胡骑士的侧翼。
而近卫骑士的侧翼则由羌氐联军负责掩护,只要他们牵制住武节骑士,就能完成任务。
可武节骑士竟然临阵易帜,转头变阵,从坡上向北俯冲去冲另一支秦胡骑士阵列。
“妙啊,真是妙!”
夏侯尚观战,见西边战线的郭淮两万余人出营与鹰扬军、扬武军厮杀,吴质西边配置的杂胡骑士也冲击鹰扬军正面阵地。
现在,吴质已经上钩了!
夏侯尚还能说什么?
不需要他说什么,轻车军就在王忠督促下,重新树立新的战旗,青绿色为主的北府战旗!
轻车军高地下,马超在他紫衣卫队簇拥下向北前进,所有的马儿在轻驰,所有的人都在奔跑,深处其中可以感受到无数力量弥漫在周围,仿佛是自己的力量,是自己的呐喊!
四五万人此起彼伏的冲锋、杀喊声回荡着,马超人马合一,身姿如龙,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意气风发。
就连他座下的马儿,都被情绪感染,以更强健、亢奋的姿态向前快步轻驰。
吴质正要与鲜于辅、张雄询问前线战况,就被东线的战局吸引,以至于傻眼。
吴质傻眼,田信可不会傻眼,张弓引箭瞄着吴质戎车上的旗杆射去,相隔一百余步,而戎车稍稍移动,这一箭射中张雄盔缨,顿时一团鲜红流苏蓬松炸开,让吴质满目皆是红色。
张雄只觉得头盔受力偏倒,盔带有些勒脖子,反应过来后猛地将吴质扑倒。
刚扑倒,田信第二箭射来,戎车上的鼓吏正中胸腔,整个人钉死在厚重鼓架上。
鲜于辅扭头去看,就见田信抛下那张令人胆寒的来福弓,从背后拔出青冥、紫电二剑。
身在高除,鲜于辅看的很清楚,田信在人挤人、甲士相互撞击的人群中是怎么厮杀的。
长林军的重甲、铁柄长铩、铁条加固的大盾、加厚环首刀……这一刻都仿佛纸糊的一样,都挡不住田信的一剑;更别说盔甲里面的血肉、骨骼。
人体之脆弱,此刻尽显无疑。
血肉旋风而起,源源不绝的北府甲士追随在田信身后,一切挡路的长林军甲士、乌桓步行骑士,又或者杂胡骑士不分人马,都被田信一剑斩断。
无人可挡,如入无人之境。
田信身上的红漆镜甲此刻赤红一片,就连跟在他左右的甲兵也都被血水染红铠甲,浸湿甲衣。
当张雄把吴质扶起来时,头晕目眩的吴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鲜于辅大喊:“田信来了!快挡住他!”
他能看到的事情,左右的吴质重甲亲兵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没有人率先迈步,相互【零零看书00kxs】看着,一种诡异、寂静的情绪在喧哗、吵闹、嘈杂的战场中诞生,且迅速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