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曹丕心情大好,但也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哀愁。
刘备的病逝,魏国朝堂气氛是微妙的,弥漫着一种不能诉说的惋惜之情。
作为刘备的门生,尚书令陈群闻讯当日就请假休养,闭门在家。
侍中刘晔、傅巽也在陈群之后告假养病,曹丕本人也独居了两天来适应这个消息。
刘备没了,的确该庆祝……悄悄庆祝就行了,该有的礼仪也要尽到。
曹丕决定派人去江都吊丧,与董昭、蒋济、辛毗、裴潜四人商议,说:“南汉少主继位,朕欲遣使修好,暂休兵戈。”
四人互看目光交流,董昭提议:“陛下,此春秋之义也。臣以为值此主少国疑之际,我发兵中原,可与敌国均分天下。陛下又年富力强,群臣膺服,士民归附,自可高枕无忧。敌国三藩为梗,又有马超之流,势难持久。”
这是要乘新帝登基,田信开发岭南之际,以己方骑兵优势,彻底把中原最后一点元气打光。
只要打掉关东四州休养生息的势头,今后汉军即便北伐,极有可能出现十五万大军出征,却有十四万人忙于辎重运输工作的景象。
到那个地步,己方彻底封死战马流通渠道,南汉即便不内乱,也会陷入长久虚弱、积贫状态。
曹丕先不做评论,目光打量,见蒋济有认同之色。
迎着曹丕目光,蒋济开口:“陛下,关羽、田信皆强项之人。我遣使吊丧,汉主新掌国政,正愁无处立威。臣以为,吊丧即可,无须交涉停战事宜。不若三月之后,气候凉爽,正宜发兵中原诛讨叛臣。”
辛毗挺直腰板,坐在那里仿佛突然高了一个脑袋,引人注目,就说:“不然。陛下,臣以为国家之患在鲜卑、乌桓,国家眼前之利也在鲜卑、乌桓,非在中原。”
见曹丕望过来,一副感兴趣模样,辛毗继续说:“自建安末年,鲜卑、乌桓诸部便立有盟约,意在禁绝马匹贸易,欲籍此弱我军战力。武皇当机立断,使秦烈王北击乌桓,降鲜卑名王轲比能。战后,马匹得以入贡。至如今,鲜卑、乌桓复叛,不宜姑息。”
曹丕微微颔首,辛毗的言论跟司马懿、吴质的看法近似。
打中原,不能自强,只能削弱汉国对中原的控制力,己方也会遭受战损。
虽说刘备不在了,汉军凝聚力会降低,田信在岭南,关羽在都城,可汉军不是好打的,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样的话,边地的军事力量会降低;如果干旱持续发展,会引发鲜卑各部联合入寇。
边地军事力量不足,那么最大的战果就是抵御鲜卑侵攻,而非像南匈奴、河西之战那样,能通过战争取得巨大收益。
必须集中力量做事情,跟汉军对垒,任何的心存侥幸,都是破绽。
鲜卑大部之间也矛盾重重,既然他们能相互兼并,为什么不能由大魏兼并、吸收一些部族?
按着司马懿的设想,今后最完美的状态应该是征发更多的鲜卑义从骑士,让这些义从部队去跟汉军喋血拼命。
只要大魏中军、边军保持强势地位,鲜卑部族不敢不拼命。
所以,在司马懿的规划中,现在去打中原,固然能打破中原的休养计划;但己方也不可能增加战争动员力。
不如先放着中原,任由休缓,等有一些积蓄后,己方再仰仗骑军优势发动进攻。
这样中原的积蓄,就会成为己方的补给。
不需要取得多大的战果,只要这样狠狠地来一下,今后中原百姓肯定不愿意再聚集起来恢复生产。
那个时候的中原,将是一盘散沙,百姓不乐意耕种、发展生产,以汉室的行政风格,难道还要把百姓拘束,集中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