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群臣在太极殿东边的侧殿里用餐。
只是简略充饥的饭餐,不见荤腥,只有不限量供应的热茶,以及菜馅儿包子。
殿外檐下,田信面前摆着小火炉,炉上砂锅受热正用蒸汽加热田信自己带来的羊肉馅儿包子,其中也有两笼素馅儿包子。
其中一笼包子田信正吃着,是干地衣泡发后混合嫩韭菜的地衣包子,这是小妹冬季樵采的收获之一。
樵采不仅仅是打柴,还有挖野菜,搜寻山珍等等之类……其实就是郊外游玩。
醋碟里有新化开的红糖粉,配着地衣包子,吃到嘴里满满的都是充实感,感觉时刻都与家人在一起。
吕乂犹豫再三,还是趋步到田信六部外,恭谨施礼:“外臣不知陈公胸襟,莽撞冒犯几犯死罪,多赖陈公之恩得以活命。此恩,外臣铭感五内。”
“实不必如此,你我皆为国、为民而已。”
田信拿起最后一个温热包子捏在手里,想了想,就说:“我为三恪陈君,君乃汉臣,分属不同,所求亦不同。今日保君性命,非为挟恩图报;今后君若有失,我也不会因吕君今日致歉而法外施恩。”
“是,外臣明白。”
吕乂眉目沉定,后退几步,告辞离去。
他的司金中郎将一职已被刘禅免除,外放义阳郡做个县令,做个百里君,从头开始发展。
田信紧抓着地衣包子一口咬掉一半,闭着唇嚼动,吞咽后饮茶,恋恋不舍看一眼最后半个包子,送嘴里咀嚼。
因为素养关系,殿中、殿外用餐的官员大多都不做声响,彼此交谈也压低声音。
庞林端着茶碗来到一侧,落座在蒲团,看着白日照耀的殿外平坦地面,微微眯眼:“孝先,真要拆分北府?”
“话已出口,势在必行。我知士衡公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田信取一笼羊肉包子,递一个给庞林,庞林心思不在吃喝,摆手一副没胃口模样:“唉……就怕自此北方多事。”
“无碍,如大将军所言,今我大汉英才济济,何愁魏逆?”
田信咬破羊肉包子,肉味儿四散,明显看到庞林喉结滑动:“也该拆分,他们随我为汉披荆斩棘,也该寻一片乐土,安置家室,男耕女织,积蓄财富,繁衍宗族。”
北府还留八十个营,只打算留虎牙、鹰扬两个番号在南阳积蓄军屯,保留二十个营的兵力戍守南阳。
这批兵员籍贯多是南阳本地,以及关陇籍贯的单身士兵,他们的家属还在曹魏控制区域内,他们要打回去。
余下的要么撤销府兵身份解甲归田,再要么返回兖豫二州老家,再要么跟随他开发岭南。
改易封地已势在必行,已经给南阳地区打好基础,没必要浪费时间继续强化这里的经济、农业基础。
话说完一个羊肉包子入肚,田信又拿起一个递给庞林,庞林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个面子,先握在手里暖手:“恐陛下不快。”
“使陛下不快者比比皆是,不多我这一桩。”
田信拿一个羊肉包子送嘴里咬破吸汤水,庞林拿起包子咬破小口,顿时眉目舒展。
吃素的哪能提神?
油花荤腥入肚,整个人由内而外涌现活力,更是咬了一大口,痛快嚼着。
庞林一个包子吃完,伸手自拿,就听田信吃了包子讲述:“岭南虽不受北方战乱波及,但这些年以来豪强、土民部族相互攻杀,以及时疫传播,正是土人势衰丧胆之际。我迁北府四万户府兵于岭南,可使土民忌惮不敢作乱。”
“如此十年生聚,可使土民归化,省却无数烦恼。”
迁往岭南的除了四万户府兵,大概还会有两万户江东流放到岭南的罪囚、封君。
有张温在,江东流放到岭南的罪人,最少也在两万户。
除了罪大恶极需要处死的外,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这是田信,也是张温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