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奏表、奏章、奏议,这是四种常见的向上级反映情况的格式,还有一种奏封。
封,故名意思,是最原始的隐秘奏折,经手人员不得开启、誊抄。
目前没有密折制度,除了奏封外,余下四种上奏文章都会誊抄,将副本送到他这里来。
他不在,则会把副本送到北府,由北府进行议论;针对每一个奏文,都会拿出一个应对办法。
朝廷是否采用是朝廷的事情,北府要履行自身的知政权利、办公义务。
而奏封这种东西,谁上奏封几乎是明摆着的事情,没有秘密弹劾别人的可能性。
也就是重要公文采用奏封,避免经手人员阅览。
关姬在一侧已经递来毛笔,田信看一眼她行走不便的身体:“这种事情我来动手。”
“闲不住。”
关姬将沉睡的阿平抱到一边,细心呵护,问:“春耕前,士衡公将要回江都议政。是否一并将事情了结,家中也要多个人手帮衬。”
“也好,庞巨师心思不在政务、军务,他始终想着鹿门山基业。强留在身边,算不得美事。”
田信握着笔,盯着吕乂的奏疏副本,又说:“我有意征陆延做主簿。”
关姬不言语,田信的主簿,掌握机密,能干是一回事,更要亲近、信赖。
出身越近越好,履历越简单越好,最好人际关系也简单一些。
实在没有合适人选,宁肯从军中推选。
也只是告知关姬知晓,迎娶庞飞燕做小妻,如果再留庞宏做主簿,那内外都有庞家的人,会给关姬形成一些困扰。
细细审视眼前这份刺眼的奏疏,田信心中平静。
如果孙权真的认命,低头服软,准备投降……那么自己今后工作重点就是处理这些奏表。
处理奏表,才是那些人的特长,是自己不擅长的。
跟那些人坐在一起比较治政手段,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
何况,智慧这种东西朝夕相处就能散播、传承。
自己拥有的智慧,连自己都无法具体衡量、评估;所以真的没道理跟一帮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处……相处的越长,这帮人占走的便宜就越大。
智慧是知识的结晶,这是自己独有的。
而那些人工于文字,处理政务更多靠的是经验……自己也缺经验,可不是迫切需求经验,自己也能慢慢积累经验,没必要去学习他们的经验。
一来二去欠个人情,还的时候又是个大问题。
要远离、警惕职业官僚,防止自己被同化。
田信思索间,捉笔书写,做出处理:“麦城织机贩运售卖于南阳、邓国,此助农兴业之举,二郡鼓励农商,皆已免除商税、关税。”
随后又另起一行,嘱咐自己的主簿庞宏,书写:“巨师,钱币乃货物流通之根本,亦国家体面威仪所在。我闻直百钱含铜日减,为士民所诟,诚非所宜,正该整顿。行文有司,使之更正过失。”
荆州司金中郎将如何?难道北府的金曹还管不了你?
然后又看到议郎谯周的‘奏议请征丹阳邑良匠’:“丹阳匠坊工艺精湛,为朝野共知。今国贼日盛,吏士夙夜兴叹,所恨器械不充也。宜征良匠,大造器械以资军用。”
田信不做停顿:“为助益农事壮大国力,余用心良苦,才有农具匠坊。丹阳匠师擅长农具,使治军械,岂不舍本逐末?闻君家有神驴,合该为国配种。又闻各家有精擅织锦者,诚宜征为国家所用,使刺绣旗幡,岂不美哉?”
不能因为自己有钱,有太多资产,就想着吃自己的。
私有财产这条火线就在这里,你们敢动,那我也敢动,看谁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