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打一场胜仗,永昌郡的事情会有其他转机。
至于攻打郡城,跟吕凯、王伉撕破脸……那他就走不出永昌郡!
可是呢,就在诸葛亮率领主力在西路不动,中路李恢积蓄反击兵力,东路马忠率两千人走水路进入牂牁郡主动进攻朱裹时,南中豪强内部就如当年凉州叛军一样,先厮杀起来。
以至于突然传来雍闿被高定部曲袭杀的消息,让诸葛亮迟疑起来,不知真假。
如果是真的,那聚拢南中叛军,聚而歼之的计划就破产;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引诱汉军进攻的谣言。
邛都,高定入城见马谡,陈述因由,祈求赦免。
城中困守月余,即将绝粮。
马谡面容瘦了一圈,与郡尉龚洁商议此事:“据高定所言,是雍闿所遣李恩袭杀灵关守将焦璜,与其无关。他也是受雍闿、孟获蒙蔽,才会犯下罪责,有意请我上书丞相,为其斡旋。”
被杀的焦璜,是十二姓中焦氏家族的代表,拟任的封君之一,最初八都尉之一,未来南中都督人选之一。
“德皎,此事关系长远,我实难决之。”
马谡眉目忧虑,他也不清楚朝廷安置南中豪强的最终策略,这是六位侍中、诸葛亮、关羽、黄权这九位中枢要臣,与刘备才知晓的机密。
就连高定,在最初计划中,也是可以不杀的,可以给与封君地位,但要征入朝中、军中。
高定、雍闿都是刘璋时期遗留至今的奸滑人物,让他们做好事情恐怕不会有正面效果,若是搞破坏,都是行家里手。
龚洁作为郡尉,工作强度大,因此顿顿饱餐,面容如旧,从容分析:“府君,不论是否杀死雍闿,高定实属老贼,此人存留一日,南中永无安宁。仆以为,不宜伸张。”
何况,守着孤城接近四十天时间,高定之前不敢攻城,现在更不敢攻城。
只要守住邛都,等到援军抵达,那就是极大的功勋、荣誉!
龚洁的话,可以代表城中许多吏士的看法……已经快要摘取最后的荣耀,没必要再给自己多事,用未来的前程,为高定这样一个反复、狠辣的奸滑老贼做信誉担保。
如田信那样敢为降将担保的人,终究没几个。
恐怕田信到了这里,也不会为高定这样的老贼做担保。
何况,高定口口声声说杀了雍闿,却拿不出雍闿的首级……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高定这里已经是方寸大乱,以至于防守灵关道的高定部曲主动后撤,避免与汉军接触,这让诸葛亮更疑惑。
直到高定的使者抵达南安,才带来一个让诸葛亮目瞪口呆的消息……高定这个蛮王,被越巂郡的土夷各部软禁。
高定不想打,可土夷各部却相信孟获煽动他们的话,认为汉军是来烧杀抢掠的,决定主动来袭击汉军。
诸葛亮与参军胡济漫步在帐前散步,活动身体,诸葛亮思维也渐渐稳定,感慨一声:“北伐时,孝先如出笼猛虎。当时孝先麾下有传言,说魏贼不足虑,拖累北府者,左军是也;鹰山一役,战后北府吏士亦有流言,说拖累北府者,右军是也。”
胡济听了抬手掩鼻轻笑:“丞相说笑了,此北府诸多笑谈,做不得真。”
诸葛亮却认真说:“虽是笑谈,可孝先用兵谨慎,与我一般无二。细看北伐之际,左军、右军行举,确实拖累孝先。今时今地,南中各部内乱不已,与魏逆倾轧有异曲同工之妙。”
胡济认真思考,就听诸葛亮又说:“魏人、吴人、南中之人常常有令人迷惑之举动,实难揣测其心思变化。孝先曾说汉口之胜,如守株待兔。今我统兵两万,驻屯南岸如临大敌,时刻不敢松懈。”
“今观南中各部行举,亦有守株待兔之感。”
“兵戎系国家兴亡之大事也,敌虏多有嬉荒之举,实教人感慨良多。”
第一次作为主将领兵出征,诸葛亮隐约有些理解田信……不是我们强,而是敌人过于荒唐、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