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得选,杨豹也没得选,继续逃跑,杨豹撑不住,必须有一个把消息带回去,还要伪造阵亡的证据。
最终只有一名骑从留下侍奉杨豹,搀扶杨豹下马,横举鞘中刀剑站在原地,等待汉骑的处置。
背负赤旗的无当飞骑不做停留从他们两侧奔驰而过,这种事情见多了,自有后面的步兵处理。
姜维跑了不到三里地,就见远处一支魏军骑士正向西而来,见己方近万骑突围,那支魏骑也调头向东撤离。
张郃只是想带着仅有的骑兵上前观战,看一看战斗具体,没想到就见己方万骑东逃的震撼场面,哪里还敢多待?
汝水桥就一座,周围可没有浮桥!
张郃朝汝水桥所在原路逃奔,但也给太多魏骑指引了突围的方向,汝水桥也是汉骑追击唯一的方向。
背负黑旗的夏侯卫骑在姜良率领下不管不顾,直扑汝水桥,企图全吞北岸东逃的魏骑。
姜维逃到对岸,又调头回来隔河相望,汝水河面薄冰已被魏骑践踏破碎,依旧有魏骑策马横渡,企图穿过冰冷的河水。
马匹多长嘶不已,剧烈奔跑后,马儿适应不了这种剧烈的冰冷反差。
姜维看到姜良扬矛调度各队的身影,不由大口呼吸,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易名假死的从叔父。
又想到了杨豹,很想策马冲回对岸,可汉军再好……天水郡却在大魏手中。
许多魏骑逗留岸边观望对岸,情绪、想法各不同,这些从金城、武威、张掖、武都、天水、安定、张掖属国与关中征召来的骑士气喘吁吁,酝酿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对岸最少被堵住三四千骑士,却被追上来的无当飞骑、夏侯卫骑包围在河湾,进退不得。
赤旗骑阵依靠滍水列阵,黑旗骑阵堵在汝水桥,依着入睡列阵,密密麻麻的魏军骑士堵在汝水、滍水汇流处。
他们面前就有一条宽两三里的通道,一时间失去指挥调度的魏骑不知所措,拥挤在一起。
军人也是人,当失去领袖、头目时,越多的人混在一起,声音嘈杂不仅无法议论,还会助长恐慌,让本能镇定思考的人也失去思考能力,浑浑噩噩追随大众,不知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
他们对面夏侯卫骑、无当飞骑士气高昂,身处集体之中,仿佛前后左右袍泽的力量增幅、加持到自己身上。
姜维细细打量汝水宽度,如果汉军逼的再紧一些,陷入惊慌的魏骑前赴后继,兴许还真能从冰河中突围而出。
现在陷入僵持,绝望情绪弥漫,疲倦的魏骑渐渐失去抗争的勇气。
“万岁!”
“万岁!”
突然对岸黑、红两阵骑军开始欢呼,他们挥动手中的矛戟,大声呐喊,声腔之中透着喜悦、亢奋。
就见田信骑乘蒙多举着方天戟渐渐出现,方天戟上举着一枚首级。
田信缓缓靠近这些惊慌失措的魏骑,生怕这些人调头就往汝水突围,到那时最大的缴获就没了。
他斜举方天戟,扫视前排的魏骑军吏:“此鄢陵侯曹子文首级也!诸君何不弃暗投明,与我打回家乡,匡扶汉室!”
姜维盯着对岸的一切,听不清楚田信在呼喊什么,他与周围的雍凉骑士情绪悲怆,见对岸袍泽一排排下马请降,也就纷纷调头逃亡。
再不跑,对面的汉骑又会追过来,到时候投降或者不投降,都是一个为难的事情。
姜维不远处,司马懿穿一身烟火燎熏显得破旧的襦铠,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里攥着铜印。
他也调转马头混在其他骑士中沿着道路逃亡,手里鼻钮印刻着:‘司马文匡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