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对面汉骑交手,绝对是亏的,还不如各自散开。
稍稍等候十几个呼吸,见汉军骑士真正远去后,张雄汇合另一股二百余人的魏军甲士继续前进。
如他这样三五百人,七八百人抱团移动的魏军战团前后相继。
昆阳城城外滍水桥南岸汉军营垒,田豫在此指挥。
受雾气弥漫,魏军放弃投掷石灰粉……以魏军的生产效率,可能魏军储备的石灰粉已经告罄。
田彭祖运气不好,被流矢射穿手掌,从前线后撤,途径中军大帐时讲述战况,惊容未退:“父亲,贼虏已然癫狂。孩儿来时,贼军多有吏士前后拥挤进退不得,被挤落滍水冻成僵尸,十分可怖!”
有些于心不忍,欲言又止。
田豫面容始终沉静,田彭祖纠结片刻后还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现在不能怜惜魏军吏士的性命,不能放缓弓弩反击,更不能开营纳降。
发动总攻的魏军,最少会有十五万人强渡滍水,外围汉军东西两处据点群合起来只有三万余人,根本无法控制场面。
现在要对己方吏士的性命负责,要为最终的胜利做考虑。
滍水东桥,护军朱铄戎车就立在北桥处,一阵又一阵的魏军甲士被驱赶渡桥,去跟桥南的汉军营垒厮杀,或绕汉军营垒向两翼迂回,如水银泻地。
也就雾气遮蔽视线,不然这种脱离大队,没有侧翼保护的魏军零散步兵团,根本挡不住汉军有组织、有目的的驱逐、围困。
渡河容易,可能不能达成预定计划?
作为曹丕的密友之一,朱铄没得选。
太多的人有选择,自己、吴质、司马懿没得选,或许陈群有的选……可陈群敢选?
看着一股又一股的魏军从桥、浮桥渡过滍水,去南岸作战、厮杀,被晨雾吞没身影,朱铄脸上最后一点情绪也没有了。
现在只能拼到底,赌一个机会。
如果后退,汉军不会念自己的好,只会嘲讽己方无能……只有把汉军打疼,才有投降谈判的余地。
可略白晨雾仿佛吞人的怪兽,一阵又一阵的魏军被吞没,不知何时是个头。
个人在集体中时是盲从的,思维会压制。
魏军吏士前赴后继,越过汉军放弃的河岸阵地,向着深处大跨步前进。
前后左右都是袍泽、友军,仿佛越打越顺的顺风仗一样,魏军在晨雾保护、遮蔽下,越来越顺。
曹彰与遴选出来的三千步骑还在享用早餐,宰杀军中牛、驴,敞开肚子继续吃,等待进攻的机会。
滍水西桥,虞翻告诫跟在身边的次子、三子:“依照陈公讲述,曹真欲围点打援,迫使卫公、宋公救援陛下。终究不过是围魏救赵、避实就虚,攻我之必救,与桂陵之战类同。”
“雾散之后,出示张文远首级,贼军自溃!”
虞翻躲在墙垛之后耐心讲述,目光不时去看头顶,好像魏军的霹雳车随时都可能把石丸投到自己头顶。
平时还能观察石丸轨迹提前躲避,现在看不清轨迹,无从猜测,只能蒙着头赌运气。
己方如此,魏军也是如此,根本无从观察汉军抛射的石子、石丸。
汉军弓弩依靠营垒,渡河的魏军射击,杀伤显著。
隔着雾气,也能看到河面浮桥上魏军死伤狼藉,许多人栽落浮桥就再也爬不起,与浮桥冻结在一起。
桥对面,曹洪已经接替张郃,继续督促后续的魏军强渡滍水,而张郃已经穿插到南岸,以鼓声召集部伍,向澧水桥前进。
帐打到这一步,处处被动,被汉军牵着鼻子打,这让张郃很不好受,简直跟官渡之战一样……还不如官渡之战。
哪怕今日的决战,也是汉军逼迫下不得不发起的垂死挣扎。
这让张郃忧虑重重,却始终神态沉肃,掩饰喜怒。
一副深谋远虑正在下大棋的模样,以稳定周围军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