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徐盛已开始在举口释放油筏,督促吴军增援水师参战,这两股水师依旧不动。
孙权直属的水师正犹豫不决,始终不见魏军邓塞水师主动进军,两相猜疑。
邓塞水师虽然是一支驻屯襄樊的水师,可兵员来自黄河两岸,家属也都迁居河北,是一支牢牢依附魏国的军队。
邓塞水师不愿主动进攻,孙权直属水师也迟疑不定,越是拖延,天色越晚,就越不敢倾巢而出。
如果战败,汉军水师足以直捣孙权本阵。
双方相隔五六里对峙,徐盛投放的油筏密度寻常,被双方走舸拨挡引开,夜间江风风向变动时,汉军水师借助轻微东南风往上游退军。
当夜就点燃残留的油筏进行照明,顺利夺取周泰的举口水寨,留赵累、夏侯兰、刘封、张南各军驻守,关羽主力舰队带着俘获的战船、吴兵、尸首向原赵累江渚大营靠拢。
越是接近胜利,田信的心病就越深一些。
明明伤势不重,可却茶饭不思,越打越顺的汉军实在是太恐怖,可能带着东征大胜北伐时,魏军会出现密集的投降现象。
越是顺利,那自己说不好就越惨。
这个惨不是迫害,一身抱负无法实现,处处掣肘,活着比死了还惨。
江渚水寨内,田信双脚泡在热水里,身体则后仰躺在木板上,目光看着满天星辰,按着这个时代的风俗,去寻找那颗代表自己的命星。
突然周围火光明艳许多,田信回神,就见四周多了十几个亲兵,都举着火把。
还有人端来炭火陶盆、铜釜,地上铺彻竹席,关羽卸甲后只穿一套细麻绛衣甩着双臂缓步走来:“孝先,来用餐。”
“是。”
田信赤脚踩在铺好的草席,来到火塘边,关羽已落座,正将一些清洗干净的菜叶拨入铜釜里,用长筷子搅动:“自三更劳顿至今才有食欲。孝先冲杀在前,想来早已饥饿。”
“是有些饿,只是心里彷徨,无心用餐。”
田信接住碗筷,碗里是上好的白米,颗粒饱满,闻着有清香味。
垂目盯着这白米饭:“天下将定,我只有厮杀之才,又性格顽劣。深怕天下安定后无所事事,又会因一时不慎,惹来刀笔吏折辱。”
“孝先多虑,陛下自会有妥善安排。”
关羽为田信夹菜,说:“袁绍官渡之后又有二子内争,为平河北,曹孟德也算辛劳。我料五年内可定关中、中原,十年内能定河北、幽并二州。非二十年大治,才可恢复汉末风华。”
“倒是有些羡慕孝先,生在国朝新立,国运升腾之际。不论西域、漠南、漠北,皆孝先用武之地。不想某已年老,即便侥幸再活十年,也看不到盛世模样。”
关羽夹菜自用,见田信还是眉宇不展沉闷模样:“你身系数万将士前程,万不可自轻。昭阳邑军屯亦不可松懈,此百年基业也。”
“是,我会忍耐,不坏陛下大业。”
田信吃一口饭菜,问:“潘承明如何了?”
“应不是此人泄密,回军后,应会调入益州牧守一郡。”
关羽说着做笑:“今番东征大胜,不知翼德得知会如何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