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低头嗅着茶香,抬眉看诸葛瑾的确有些长的脸:“据我所知,黄巾、董卓以来群雄起兵,或家有积蓄,或有友人志士倾囊倾力相助,这才能聚集义士,打造器械。”
“而孙氏不过江东寒族,孙文台父祖寻常之人。未曾听说孙文台、孙伯符父子擅长经营,家无积蓄,又无资助,何来的钱粮抚慰、交结壮士?何来的钱粮聚集兵勇?”
见诸葛瑾面容不自然,田信小口啜一口热茶,颇感酣畅:“我又听闻孙文台勇烈非常,率先进军雒阳,祭拜宗庙,又填董卓、吕布所掘坟茔。之后,其似乎得了大汉传国玉玺?”
“孙文台急死之后,孙伯符却也能屡屡募集兵士,还真是父子高义,吴人景从皆愿效死呀!”
田信放下茶碗,感慨道:“董卓、吕布恶行天下皆知,人神共愤。我亦听闻曹操麾下有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如今之天下,汉室名存实亡,也就汉王仁德,能蓄活人之志,也能使死人安宁不受侵扰。”
“先生可是有恙?”
“吾腹痛,应是秋雨寒凉所故。”
诸葛瑾捂着肚子起身,面有难色:“将军志虑高淳,我不如也。只是如今关羽背德,荆南望风而降,将军却负隅顽抗,将连累一城百姓存亡,未免酷烈。”
“孙权磨刀霍霍而来,却指责我酷烈?我不服,等吴军斩我头后,我就服了。”
“至于背德之言?呵呵,我家君侯此生光明磊落,喜恶无所隐,率直坦荡,锄强扶弱有侠义之心,怎就成了背德之举?”
田信也起身:“我曾言你家短腿吴侯是食腐之鸦,我视他如此,视余者如草芥也。也就寥寥周公瑾,可称英雄。惜哉公瑾,却不能一见。”
诸葛瑾落荒而逃,一侧旁听的罗琼一脸虚汗:“将军?”
“何故惊诧?此控敌之术也。”
田信笑着摆手,双手负在背后,远眺城外吴军营垒篝火:“诸葛瑾必实言相告,那孙权势恼火异常,非杀我不可。他若尽起南岸大军来攻,正合我意。”
诸葛瑾返回码头军营,身为孙权的长史、中司马,他自然是亲信中的亲信,吕蒙是孙权一手培养提拔的大将,朱然又是孙权的同学出身。
他回到码头军营却见到吕蒙、朱然,规劝:“都督,田孝先骁勇,时有夜袭之意,不可不防。”
就三里距离,吴军在营地内做什么事儿,尽数落在江陵守军眼里。
挖陷阱这种大工程,几乎无法隐蔽进行。
整个江陵城,就南面不适合驻屯,这里时刻都处于守军侵袭范围内。
从城池设计方面来说,南面是给江陵提供水路补给的,只要江陵守军愿意坚守,还有长江控制权,那这里就牢不可破。
吕蒙引诸葛瑾入帐,才说:“我亦知其骁猛,刚不过是在抚慰士卒。子瑜先生,此行可有收获?”
诸葛瑾微微摇头:“田孝先十分谨慎,昼夜起居于城楼之上。并征发荆州将士子弟千余人游走城中,行刺奸之事,城中秩序井然。我适才入城,彼就在楼上招待,并不许我见潘濬等人。”
吕蒙凝声:“千余人刺奸?”
诸葛瑾沉重点头:“只多不少。此辈多是荆州将士子弟,少年锐气,肆意搜掠寄旅之士。就连城中官佐,亦不许私下走动。”
城中的卧底即便没暴露,此刻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