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龙宴不欢而散,马金戈照虞凫吩咐,率百名女武卒返回狐豹师,将拜勒、术备首级悬在军旗上。
虞凫并未直接出城,而是前往东郭家府邸。子修猜测恐怕草庐主人在那,想着请他帮忙,好让自己离开夏邑。姑侄二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一言不发。
虞凫放慢脚步,与子修并行,主动开口:“子修,知道我为何敢吗?”
子修思忖片刻,试探性询问:“姑姑有倚仗?”
“不是,”虞凫先否定,又退一步,说道,“至少不全是。”
子修露出询问神色,虞凫也不卖关子,徐徐说道:“我初入西陲那些年,过得并不算好。你姑父是南方虞和姬出塞之孙,南宫服章之子,自两位过世后,大权旁落,最终归虞伯。想必你该知晓,虞人是何等野蛮,少有不流血的王权更迭。你姑父被虞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受掣肘;我是外人,还是女人,难被虞人包容。可想而知,我和你姑父当年处境多艰难。虞伯被流放后,多数虞人追随虞耳,你姑父又不喜争斗,我俩处境更艰难。虞耳抢走你姑父两位妹妹,我提刀夜闯他卧房,逼其妥协,与我姐弟相称,从此站稳脚跟。”
子修神色惊诧,想不到这位姑姑还有这段经历。
虞凫目光凛然,道:“人一旦跪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子修琢磨话里意思,想起当年夏天子少康诛杀西门甲,年轻史官太史伯公正载史,被刺一剑,拒不篡改。两人做法,如出一辙。
虞凫叹息一声,倾诉道:“子修,我虽然改名易姓,终究是外人,还是女人。外人,女人,两重身份,注定我万事艰难。我在西陲,想活下来,想活得好,万万不能低头。”
“当然,也少不了倚仗,如同你敢为夏人收尸,敢和西门半甲分生死,不也如此?”虞凫轻笑一声,询问道,“子修,你猜我有什么倚仗?”
未等子修回答,虞凫自答道:“虞王自当年出塞大败后,逃亡一年,又被流放江南多年,威望并不及虞耳。别看我敢训斥虞耳,西陲之地,他威望最高;其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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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姑父,你姑父是南方虞和姬出塞之孙,南宫服章之子,他生性不争,否则虞耳也不如他;再其次是我,西陲女人,我威望最高。”
子修恍然大悟,知晓虞凫用意,回西陲,是上上之策。
“你当真以为虞耳不想加冕?”虞凫冷笑一声,道,“虞人父子相争还少了?虞伯加冕,是我所希望见到的。所以劝虞耳不争,换个忠孝名声,否则一旦虞耳加冕,我将寸步难行。”
子修不解道:“虞伯老迈,虞耳迟早加冕,又有忠孝名声,恐怕对你更不利吧。”
“你以为我觊觎王位?”虞凫摇头否认,道,“起初我倒是有意扶持你姑父夺回王位,本就该属于他,既然他无心,我也不不必操心。虞耳自然迟早加冕,我阻拦不了,也不会阻拦。趁虞伯还在世,我只需要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如当年姜北臣一样,做到一手遮天。”
子修满脸惊骇,自己这位姑姑,心好野!
“吐露心思,是想和你做笔交易,”虞凫坦白,语气诚恳道,“子修,我打听过你在华胥的身份,只要你肯说服子兰入虞人庙堂,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毕竟子兰和你,都是我至亲。”
子修讪笑道:“姑姑说笑了,我就是混吃等死之辈。倒是子兰,我和他相看两厌恶,话不投机半句多。”
虞凫意味深长一笑,继续说道:“起初我并不想子兰入虞人庙堂,而是我,如姜北臣一般在庙堂、疆场都掌握实权。现在想想,不如子兰入庙堂,我回西陲,你回华胥,对你我都有利。”
子修陷入短暂沉思,思索虞凫布局。她回西陲,西陲有十二万妇孺,威望如日中天;南宫断、子兰,皆是虞凫亲眷,在虞人庙堂占据两席;虞西陲和鱼书掌管狐豹师,也将成为她助力。如此,即便虞耳加冕,也奈何不了虞凫。
“最重要的是你,”虞凫诚恳道,“有我和子兰支持,你可以顺理成章回华胥,甚至,我会倾力相助,从此你君临天下!”
“当真?”子修先故作惊骇,又玩味一笑,道,“什么君临天下我不感兴趣,我只喜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