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凫隔百步与草庐主人遥遥对视,姐弟再见,未必深情。
那位华胥游商径直而来,询问道:“西陲呢?”
虞凫瞥一眼男子,说道:“留在军营。”
男子不满道:“父王还是执意将西陲许配给子修,西陲那孩子又固执,要不你去劝劝父王?”
虞凫瞥一眼身边男子,思忖片刻,好笑道:“子修是我侄子。”
“西陲也是你侄女。”男子针锋相对道。
“虞耳呀虞耳,你还是西陲他爹,当然,不是亲生,自然不会十分用心,”虞凫指着草庐主人怀里哭泣少年,轻笑道,“虞耳,这就是你给西陲物色的夫婿?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登徒子。”
虞耳满腹疑惑,道:“我为虞凫物色那夫婿,是东郭大人的长孙,并非此人。”
“他就是东郭五弦的长孙,小东郭,乳名六指,”虞凫冷笑一声,见虞耳疑惑神色更深,提醒道,“敢烧学宫的是我侄儿子修,敢当面朝父王讨要几具尸体的也是子修,敢和西门半甲分生死的还是子修。”
虞耳恍然大悟,看来昨日评价颇高的少年撒谎了。
虞凫讽刺道:“我就说西陲如何会对东郭五弦家的软骨头有好感,原来是王朝未来天子被我家侄儿耍得团团转。虞耳呀虞耳,是你太蠢还是我那侄儿子修太狡猾?”
夏山。
子修祭奠过老太史夫妇,准备立灵牌时,才想起落在车上。除开灵牌,还有太史叔托草庐主人转交自己的竹简,关系重大。
子修居高临下俯瞰恢宏城邑,早已不见牛车影踪,心急如焚。
正为难是就此离去还是等六指赴完宴要回竹简,听到马蹄声,子修隐匿在一丛矮树后,暗中窥探来人。
是她?
此时长腿姑娘留意到南史夫妇坟前那一张五弦琴,抱在怀里,拨动一下琴弦,似乎也无多少音律造诣,就此作罢。
“出来吧。”长腿姑娘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盯着矮树丛。
子修暗怪没学到老猎户隐匿精髓,大大方方出来,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长腿姑娘略做沉思,狡黠笑道:“小夫子,我来看看你是否当真履行承诺。看来,没白跑一趟。”
子修摊开手,一脸无奈,说道:“忘了带灵牌,白来一趟。”
长腿姑娘对子修评价更高,赞叹道:“不算白来,南史大人知晓你这份心意,已经够了。”
当真够么?自子兰在兰山安顿下,便将怀里奶娃托付给老太史,寄养在南山里,由花家妇人哺育。断奶之后,小娃娃更不愿亲近偶尔见一面的子兰,与花家姐弟玩得不亦乐乎,听老太史将奇闻怪谈,浑然把南山里当成家。
到了蒙学年纪,老太史好说歹说,才劝说子修去夏邑学宫蒙学,学宫主人又派人送他去狗屁故乡。
在遥远的北方,少年无亲无眷,纵然有家奴扈从陪同解闷,也更怀念南方。
当时学宫主人待他苛刻,每年只允许少年在丰登节后南下越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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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临节前返回。
少年格外珍惜南下的短暂时光,往往还未尽兴便被遣送回北方。
长腿姑娘若有所思,询问道:“小夫子,你那位车夫呢?”
提到宰予我,子修咬牙切齿,草庐主人实在待自己刻薄,此去华胥千里迢迢,就给一辆牛车,没好气道:“他跟别人了。”
长腿姑娘把五弦琴还给子修,一脸期待道:“小夫子,听说你祖父音律冠绝天下,想必你也不差吧?”
子修露出为难神色,自己哪会操琴啊,又不好敷衍长腿姑娘,只好装模作样拨弄几声琴弦,但愿长腿姑娘也是个外行人。
“好听,”长腿姑娘真诚赞叹,又撇嘴道,“就是太短了。”
子修敷衍一笑,心道,总不至于学六指的祖父的祖父滥竽充数吧。
“这是五弦琴?”长腿姑娘询问,见子修点头,狡黠道,“我猜对了,五根弦。”
既然虞伯摆酒设宴,总不可能只请子兰吧,子修不解为何长腿姑娘不去赴宴,试探性询问:“怎么今日姑娘一个人来?”
长腿姑娘叹息道:“想散散心。”
“有烦心事?”子修询问道。
长腿姑娘吐露道:“我爷爷非要让我嫁给不喜欢的人。”
子修心里有数,长腿姑娘口里的爷爷自然是虞伯,看来这位虞伯不像个君王,倒像商贾,恨不得把几个孙女都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