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拖延下去?”
“等等看吧,等这个冬天过去,看看那太楼山上还能活下几人……再者说,我留着这黄角的叛军另有他用啊……”
……
金玉檐下,紫金罗帐。长夜未央,整个交州规模最为宏大的戏场灯火通明。九层楼台,千余个座位尽数坐满。一般的富家子弟能上六层已是祖上几代人积累的门面,其挥手打赏的碎银堆起堪比路边可见的碎石。至于上三层的豪门子弟莫一不是出自名动中原一方的百年世家,这类人出手便不再拘泥于钱财,动辄便是件放出去能引起一场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无价之宝。戏场每到这时,在下三层的设施维修上得下不少功夫,就连更换那棠梨木的门槛都是笔不小的开销。
能引得如此阵仗除去那享誉天下的当世第一艺伎慕蕙,全天下便只有这交州百年戏场的头角儿——夜白衣。
戏场主人取夜尽之意,将戏场名为夜阑,这也是夜白衣一名由来。据说此人但凡登台唱戏必穿白衣,浓妆艳抹,常人不识真容。更有好事者传这夜白衣是多人一角儿,被夜白衣在一次戏中三角同唱憋回了声气。
而夜白衣除了头角儿外,还有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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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所知的身份,便是这夜阑少班主。人道夜阑将兴,更有文人曾言夜阑由此子接手可至百年极盛,成就佳话。
原本这自家名角自是名头越大,越能赚钱,可自打这夜白衣的名头打响后,老班主却偏偏把他的场子安排到年首一次,年中一次,他时就是那秦王府的人亲自邀请也给婉拒门外。常人错过了便要等上半年,所以能听上这曲儿的人在这大西北少得可怜,也就愈发造就这夜白衣的名头。怪不得人言夜阑老班主营生有道,深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眼下千人静默,等台上红帐掀开。板眼声起,白衣掀帐而入。高台上一人脸似雪练,颤眉闭目,极尽英容。鼓击平毕,那白衣荡开双唇,一声高腔震开红帘——
……
“都说夜阑少阁主男生女相,千姿百媚,你不去看看?”
白月儿向身边的殷子安问道。
“看什么,这不是听得到吗?”
“来都来了,人头角儿封箱,殿下不得赏个脸,登个上三层阔气阔气?”
“平遥城那七珍楼我都没兴趣,更别说让我去看个男人。要说里面站着的是那北白狮倒还好说,南白衣?不行不行,就算长得再姑娘,也没胸没屁股,我这兴致一下就少了大半。”
白月儿伸着脑袋向楼里看了看,叹道:“我看七珍楼也没这夜阑今日的气派啊。”
“也就这一晚上,等戏散场,这楼里楼外也就没什么人了。”
“真不去看看?”
“不去不去,你要去呀自个去找个房梁上蹲着看,要是拉不下这个脸面就花些银子,上不去上三层,前六层的开销咱还是应付得过来。实在不行再找老头子要点,他那魁星楼里那么多宝贝又带不进棺材里,你跟他说,他定是会给你的。”
白月儿见殷子安的双眼一直盯着面前的一块石壁,好奇地凑上前道:“这石头比那南白衣还有意思?”
石壁长足三丈,其上镌刻“煌夜剑行帖”五个大字,通篇行书写就,端的是大气磅礴。殷子安自打这夜阑开场时就站在这石壁前,已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挪步的意图。
煌夜剑行帖,出自一百年前的诗文巨擘唐征明。再由前朝书法大家一气写就,更由当今天下刀甲秦王殷峰刀笔篆刻而成,算是汇聚了两朝文武这百年风骨,称得上这江湖的一桩美谈。
“老头子脾气臭是臭了些,这用刀的本事倒算是这全天下数一数二的了。”
白月儿说道:“秦王殿下身为天下刀林三山之首,那刀法定是出神入化的。”
殷子安砸了咂嘴,笑道:“也就那回事吧,我就是顺嘴一提,你这丫头怎么就借坡下驴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石壁荟萃文书刀三家之力,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了吧,这夜阑老阁主这般将其大摇大摆摆在外面,真就不怕有人给他偷了去?”
白月儿一吐舌头:“这江湖上也不是谁都如你这般没脸没皮。”
殷子安不置可否地挠了挠头,憨然一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