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昺道:“王妃娘娘!皇命在身,恕张昺无礼!”
“理解,理解!”徐妙云道。“二位大人不辞劳苦,大晚上地跑了来,一定乏了。喝口水呗。给二位大人上茶!”
侍女给朱棣、张昺、谢贵倒茶水。
张昺疑心重重地问:“怎不见王府长史葛诚?”
“葛长史这就出来,”朱棣端起一个茶杯。“二位大人请,先喝口茶!”
张昺:“茶就免了,先办公事。把人都叫出来吧,按名单甄别!”
朱棣:“别价,还是先喝一口吧,此刻不喝,怕是过会儿就没的喝了。”
“大胆朱棣,此时你还敢胡言乱语,调笑钦差!”谢贵厉声呵斥,拔出腰间的宝剑。
朱棣沉下脸来:“这里是燕王府!”说罢,将茶杯摔在地上。
张玉与朱能率领着一众甲兵从大殿一侧杀出,缴了十几名都司士兵的械,将张昺、谢贵绑了。
张昺一边挣扎一边喊:“朱棣!你胆敢擅捕钦差,朝廷绝饶不了你!”
朱棣冷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定谁不饶谁呢!”
张信与都司人马仍在燕王府外等待。
大门再度打开时,从中走出的是昂首阔步的朱棣。他的身后跟着张玉、朱能和数百甲兵。
张玉带人快步上前,将那些看押朱高炽等的都司士兵缴了械,给姚广孝和三个王子解开绳索。
朱高煦活动活动手腕,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加入到张玉的队伍中。
形势顿时紧张起来,两边的士兵剑拔弩张,就等着己方长官一声令下。
“弟兄们,”朱棣朝都司士兵高喊。“张昺与谢贵已被本王擒拿!圣上受奸臣蛊惑,怀疑本王的忠心。本王要进京面圣,亲自向圣上说明原委,顺便剪除皇帝身边的奸佞。弟兄们,你们不要再为虎作伥了!大家都抬头看看!”
都司士兵们抬起头。
只见王府墙头上冒出无数黑压压的弓箭手,全都张弓搭箭,对准着下方的都司人马。
朱棣继续喊道:“都放下武器吧!愿意回家的,本王发给盘缠。愿意留下的,跟随本王一起南下靖难,博个封妻荫子!”
都司士兵们看着己方仅剩下的长官张信。他们哪里知道,就是这个张信,提前向朱棣通的风,报的信。
张信转向自己的士兵:“燕王说的对,别再给昏聩的朝廷卖命了!照燕王说的做,放下武器吧!”
都司士兵们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名军官在队伍中怂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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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将军的。别给昏聩的朝廷卖命了!”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张信的授意。
军心已然溃散的都司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
朱棣转向张玉:“好了,世美,这儿没事了。你与朱能一起,带人去夺取九门。让张信给你带路!”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狂风骤起,燕王府端礼门上的一块琉璃瓦被狂风刮落在地。
众人大惊。
朱棣的脸上也呈现出恐惧的神色。
姚广孝上前:“大王,飞龙在天,一定伴有风雨相随!”
朱棣仍然心中存疑:“可这瓦当……”
姚广孝:“绿瓦当要换成黄瓦当了!”
朱棣大喜,命令张玉和朱能:“行动吧!”
张玉和朱能齐声:“遵命!”
甲士们拎起武器与盾牌,迅速成列。
张玉高喊:“出发!”
※
反手成功的燕王朱棣高坐于燕王府承运殿的殿首。
姚广孝、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及燕王府的官吏等立于阶下。天已经亮了,他们已在此等候了一宿,单等着张玉和朱能夺取九门的消息。
一旦开弓,便没有回头箭,造反已然开始。
朱棣下令:“将葛诚和卢振押上来!”
清理叛徒,是行动前不可或缺的程序。
殿前武士将五花大绑着的王府长史葛诚、护卫指挥使卢振押上大殿。
朱棣喝问:“葛诚,你身为王府长使,卢振,你是寡人的护卫指挥使,你们却勾结朝廷,告发寡人!你们有何话说?”
葛诚昂首作答:“葛诚只知有圣上,不知有燕王!”
“要杀便杀,不必多言!”卢振也梗着脖子说。
朱棣沉下脸:“拉下去,祭旗!”
武士将葛诚和卢振押下。
葛诚边走边喊:“朱棣!你造反,必遭天谴!你不得好死!”
朱棣怒吼:“夷族!”
张玉、朱能和张信快步走进,向朱棣稽首:“禀报大王,北平九门已经全部夺取!”
大殿内一阵欢呼。
朱棣大喜:“好!旗开得胜,你们立下了靖难第一功!”
张玉、朱能和张信归入臣班。
朱棣:“把张昺、谢贵带上来! ”
武士将被绑缚着的张昺和谢贵押上大殿。他们两个皆昂首挺胸。
朱棣:“松绑。”
殿前武士解开张昺和谢贵的绳索。
朱棣道:“张大人,谢将军,寡人敬重你们的人品。有道是各为其主,寡人不怪罪你们针对寡人。可是如今的朝廷,齐泰、黄子澄等奸佞当道,蒙蔽圣听。你们不如跟随寡人,南下靖难,开创一个新的盛世! ”
张昺答:“张昺宁可断头死,不做易主臣!”
张信劝道:“张大人,谢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人贵在审时度势,如今的天下,燕王才是真正的明主。”
“呸!”谢贵一口唾沫啐过去。“原来是你这个畜生出卖了我们!圣上待你不薄,你却做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
“不识好赖人!”张信悻悻。
张昺高声道:“朱棣!来吧,你不必多费唇舌!”
朱棣看看姚广孝。
姚广孝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朱棣:“好吧,求仁得仁,寡人成全你们两个!”
※
朱恒继续对着荒冢念叨:“那日的横祸孩儿刻骨铭心。朱棣派张辅来抄家,是大娘硬逼着我娘带着孩儿逃出了北平。”
陈定对朱恒说:“你和你娘走后,大夫人就跳了井,刚烈呀!”
朱恒念叨:“爹,大娘,我娘带着孩儿一路逃到了河南怀庆,娘的老家朱村。为了避祸,孩儿改跟了娘的姓。这些年来,我娘含辛茹苦,供孩儿读书,五年前她也走了,想必你们在那边已经与她相见。十年寒窗,孩儿终于考取了功名。爹,大娘,孩儿如今在汉王府给朱高煦当长史。你们不要责怪孩儿,孩儿一刻也没忘记他是咱张家仇人朱棣的儿子。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你们的仇,孩儿发誓替你们报!”
他又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对陈定说:“谢谢陈叔,谢谢您给我爹、我大娘办了后事,每逢清明和忌日还给他们二老上炷香。”
陈定道:“这都是老仆的分内之事。老爷和夫人当年收留了陈定,善待陈定,从不把陈定当下人,还提拔陈定当了管家,老仆这辈子都念他们的好,感他们的恩!”
朱恒道:“今后恒儿少不了还有麻烦陈叔之处。”
“老爷不在了,小少爷就是陈定的主子。你但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定情真意切。
“好吧,那恒儿就不客气了。首先一件要办的事情是我爹和大娘,回头挑个吉日,将他们二老的骨殖请出来,送到朱村我娘那里去合葬吧。河南怀庆不光是我娘的老家,还是我爹生前特别喜欢的一处地方,洪武二十八年,他曾在那里督察过河务。”
“这个老仆知道,当时老仆就跟在老爷身边。老爷视察丹河时,还写了一首诗呢,写的好,老仆至今不曾忘记。”
“哦?”
“寂寞春山上,同人欠跻攀。云深千障隐,风定一泓寒。扑面林花舞,循崖鸟独盘。自怜幽兴极,欲去屡蹒跚。”陈定背诵如流。
“看来我爹对那里真的是情有独钟,天意啊!”
“少爷尽管放心,移葬之事包在老仆身上。”
一个农夫从农舍中走出,朝这边走来。
“来人了,”朱恒道。“祭拜也祭拜完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