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马亮站起身。
牛玉俯在值更把总的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
把总点点头,然后转向自己的部下:“关上大门!拆掉御河的岸砖,堵住大门!准备应变!”
众叉刀围子手迅速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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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路负责找帮手的吴瑾来至太平侯府门口,用力叩门。
门内传出侯府仆人的声音:“谁呀?”
吴瑾高喊:“我是吴瑾,十万火急!快快开门!”
门开了,侯府仆人揉着眼睛堵在门口。“恭顺侯啊,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出大事了,快去叫你家侯爷!”
“我家侯爷已经睡下,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说吗?”
“明日就迟了!泼天的大事,快去叫他起来!”吴瑾的口气不容反驳。
“好吧。”侯府仆人很不情愿地转身走开。
好一会儿后,披着衣服的张瑾终于随仆人来到门口。“恭顺侯啊,夤夜前来,说是有大事,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值得你半夜三更堵被窝啊?”
吴瑾没工夫和他贫嘴:“曹钦反了!纠集鞑官,准备攻打皇宫大内!”
张瑾的睡意全醒了,但马上又装傻:“那你来我家做什么?”
“请你集合家丁,我们一道前去保卫皇宫!”
张瑾道:“保卫皇宫,这是禁军的事啊。张家的这几十名家丁,干干粗活还成,舞刀弄枪,他们可没那本事!你还是找三大营去吧!”
“有三大营我还麻烦你?太平侯,你们张家世受皇恩,如今报效国家就在此刻,你可千万不能惜身啊!”
“你说曹钦反了就反了?”张瑾道。“凭你一句话,我就带人咋咋呼呼地跟你去皇宫?私自持械在京城打打杀杀,更别说进入皇城禁地了,按照大明律法,这些可都是死罪啊!不行,不行,这事不能干!我得先弄弄清楚。一切事情等到明晨再说吧。”
“明晨就来不及了!”
“张瑾实难从命,恭顺侯请回吧!送客!”
侯府仆人连推带搡:“对不住了,恭顺侯,请回吧!”边说边把大门关上。
吴瑾忿忿然:“这个张瑾,果然胆小如鼠!不,广宁侯说的对,是与曹逆藕断丝连!算了,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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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玉把马亮带至乾清宫,觐见天顺帝朱祁镇。
朱祁镇慌慌地问:“曹钦作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曹钦集合了五百鞑官,准备攻入皇宫,夺取陛下的大位。”
“你怎知道的此事?”
马亮奏答:“臣是曹钦手下鞑官的指挥使,参加了曹府的集会,发现他们图谋不轨,便溜了出来,报告给了恭顺侯、广宁侯与怀宁伯三位大人。大家已分头行动。”
朱祁镇道:“爱卿忠心可嘉!”
“马亮誓死效忠皇上!还有,曹钦造反宫内有内应!”
“曹吉祥?”
“是。大内总管曹吉祥纠集东厂番役,约好了与曹钦兄弟里应外合!陛下,要赶紧采取行动,制止他呀!”
“寡人早就知道这阉货不安好心,果然狗急跳墙了!”朱祁镇恨恨道。
牛玉提醒:“皇上,先下手为强啊!”
朱祁镇:“说的对。逆贼曹吉祥现在何处?”
“方才奴婢派人查过了,他此刻就在东华门的东厂值更房。”牛玉奏禀。
“那里有多少人?”朱祁镇问。
“这会儿人还不多,只有十来个。”
朱祁镇:“马亮!”
“臣在!”
“朕命你带领朕的大汉将军、红盔将军、明甲将军、散骑舍人等宫内带刀侍卫,前往东华门,捉拿曹逆吉祥!”
“臣领旨!”
朱祁镇吩咐牛玉:“你也跟着一起去,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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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平侯府碰了钉子的吴瑾并不死心,又敲开了皇宫附近几位大臣的家门,通报曹钦作乱之事。
可恨的是,他们不是打哈哈就是推三阻四,竟然没有一个肯挺身而出的。
吴瑾自语:“这些个大臣,平日里个个满口仁义道德,一到关键时刻全都成了缩头乌龟!朝中怎么尽是些这样的自私鬼啊!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去找堂弟吴琮,叫上几个家丁,先抵挡一阵再说!”
他转身跑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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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房里,李贤写完了奏疏。“你看看,这样写行不行?”他把奏疏递给曹钦。
曹钦看了看。“就它吧!”他恶狠狠地盯着李贤。“你也该去与寇深就伴了!”说着,挥刀朝李贤砍去。
李贤慌忙闪身躲避,臂膀却被刀刃所伤,血流不止。
曹钦欲挥刀再砍,被刘安一把抱住胳膊。
“昭武伯,你不能杀李大人呀!你让李大人写奏疏,李大人就给你写了。你怎么可以说翻脸就翻脸呢?”
站在刘安背后的曹铉手起一刀,砍在刘安后背上。此时的曹家兄弟已经全都疯了,穷凶极恶,人挡杀人,佛挡弑佛。
刘安倒在地上,疼痛地抽搐着。
“让你多管闲事!”曹铉恶狠狠地说。
王翱大吼一声:“住手!”
曹氏兄弟转向他。
王翱道:“你们不是想救你们的养父出来吗?如此滥开杀戒,还有半分救他出来的诚意吗?皇上知道了,只会把账全都算在宫内的曹总管头上!”
王翱沉着老到,他毕竟提督过辽东军务,出任过两广总督,经验丰富,危急关头毫不慌乱,一番话直击曹氏兄弟的软肋。
曹钦犹豫起来。“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暂且把你们的脑袋寄下,回头再好好算账!”他挥挥手。“走!长安门!”
众鞑官一拥而出,跨上马背,呼啸而去。
王翱赶紧扶起地上的刘安。“两位大人,伤得要紧吗?”
刘安道:“还没死。”
李贤捂着臂膀上的伤口,心有余悸:“多亏王大人及时唬住了他们,我俩总算捡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