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棋!”
只听不远处一声模糊的招呼,那乞儿便像是那受惊的猫儿般,一个打滚翻起身来,顾不上抗议的更加大声的肚子。少年左左右右看了两圈,硬是没找到个能藏人的地方。
萧九华轻轻皱起眉头,眼睛向下方暼去,嘴巴抿了起来。他做出这般反应,是因为那乞儿把他们当做障碍物,躲藏在了他们身后。
就算再有兴趣,他一般也懒得理太麻烦的事儿。
焦急脚步声是与骂音一齐渐近的,这人他俩还都认得,是那朗月清风楼的张洪坚张老板。崔晓状似了然的抬了抬眉毛,把男孩儿往身后藏了藏。
可男孩儿好像怕他一般,只往萧九华身后躲。
那张老板急匆匆的跑来,左右一晃头,见崔晓站在药铺前,便向他这边走来。街上并非没有其他人,为何独独向这边而来?崔晓向旁侧一看,却见那萧九华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身影一闪,进了药铺,于是那名唤张棋的小男孩儿只被崔晓一个人挡住了半边身子,可怜兮兮的露出半个脑袋。
张洪坚又不瞎,一打眼便看到了。
他不瞎,当然也看得见崔晓用绢布裹住的剑。
是以,他一路小跑过来,却不敢直接伸手拽人,只讪笑着搓了搓手,说道:“这位少侠,可否让个位置,方便我将那孩子带走?”
张棋闻言,面上居然一扫先前惧怕,手指一抬,轻轻扒着下眼睑,朝张老板做了个鬼脸。张洪坚当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他能做朗月清风这般大的酒楼的老板,又并非全靠他身上的那点儿蛮力。他不自觉地搓了搓右手大拇指上套着的扳指,没有直接发怒,但他额头的青筋却登时绷起,跳了跳。
显然是气到了。
若不是他师兄还没找到,崔晓那副清朗少年的模样怎么说也不会让人忌惮,但他此刻完全没有一丝笑意,面貌虽仍能看出些稚嫩,却气势凌厉,像是什么出门历练的世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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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张洪坚从商这么些年,以前商贾身份地位还低微的不值一提时,若是在江湖里没些门道,他怕是也活不到今天。
强盗、地痞流氓、截江匪;战乱、野兽袭击,无一不是能让人归于黄土的危事。尤其是横行的强盗地痞,大多嚣张至极,若是撞上,可谓“见者不敢言,言者不能回”。
不过那是从前。
“为什么?”崔晓站着不动,问道。
张洪坚的面部肌肉好像抽动了一下,随后说道:“实不相瞒,这孩子是我义子,家务事,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少侠指教吧。”
崔晓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富商老板有个当叫花子的义子?
他是不大相信,张洪坚也不大好解释。谁也想不到,张棋自己开口,打消了崔晓的疑虑。他吐了吐舌头——一个没注意,直接把嘴上沾的黑灰也添进去一点儿:“义父,就先跟我出镇子待一日再回来吧。”
“胡闹!”张洪坚忍着没在旁人面前再破口大骂,“从午时开始,已经耽误义父一下午的事情了!张棋——小兔崽子,别跑!”
趁着张洪坚边说边拿一只手闭目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的功夫,张棋已经嗖一下窜出了半条街去。
“见笑了,少侠。”张洪坚敷衍的拱拱手,便又去追张棋了。
看来真的是多管了人家家务事,再加上还答应了萧九华戌时要绑那张老板一次,崔晓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萧九华摸着下巴步出药铺,笑了半声,慢腾腾的拍了崔晓一下,说道:“碗。”
崔晓一低头,便看见张棋的破碗正倒扣着掉在他的脚边。
这人是不是愈发懒了?连话都不舍得说完整。崔晓拾起地上的破碗,将之拿在手上,却突然觉得这碗很是眼熟。他的记忆力从来都很好,这碗上又有一块极显眼的缺口,不大可能记错。
这好像同被张洪坚扔出去的那个乞儿的碗,是同一个。
难道先前那个被张洪坚骂着叫人扔出朗月清风楼的小孩儿,就是方才的张棋?
“想什么呢。”萧九华正歪着头靠在药铺门口,看崔晓摆弄那个破碗,忽然站的直了些,又道,“赵大侠。”
赵平正向崔晓走过来。
不过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刚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随着他渐渐走的近了,崔晓就看见他手上好似捉着什么东西,正拿手指用力扣着,不叫那东西发出声响。
赵平一走过来,看见萧九华也在,露出了一个稍显惊讶的表情,但除此外也没什么犹豫,抬起手便稍微晃了晃。那东西摇晃一下就发出四声响,居然是个银铃——花伊的银铃。
崔晓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倒也并非还在记恨纠结花伊带钟鱼偷跑,只是花伊平日里极宝贝那铃铛,不会离身,可怎么会在这里?赵平表情也很奇怪,他知道琵琶女花伊有个一动四响的铃铛,可这不是捡的,当然花伊也不可能亲手给他。
很奇怪,这竟是一个小叫花子拿来同他换酒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