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见神光来得疾如奔马,晃眼便到头顶,相距不到丈许,慌忙把杏黄旗展开,顿时飞起千万朵金花,将身体全部护住,那道青光被金花抵在空中,无法下落。孔宣这五色神光,自从炼成之日起,从未失利,不想今日却被玉虚至宝所克,不由心中骇然,当下下令收兵,回到大帐中,把身子一晃,将李靖父子一并收监。
姜子牙也鸣金收兵,刚进辕门,只见杨戬已站在中军大帐之外。姜子牙立即升帐,问杨戬道:“众门人俱被孔宣拿去,你是如何逃回来的?”杨戬言道:“弟子仰仗老师传授,见孔宣神光利害,预先化做一阵清风逃遁。”
姜子牙见杨戬化险为夷,心上略感宽慰,在大帐内静坐,心下甚是忧闷,暗道:“大军还未到五关,在此处已然耽误了月余,如之奈何!”
正在思索之际,武王差人请姜子牙后帐议事。姜子牙忙来到后帐,行礼坐下。武王言道:“孤听说相父连日征战,不仅无法取胜,反而损兵折将,这使孤不由反省,是否该兴兵东进。如今大兵才出西岐,便被拦阻在此,已然数十日无法向前半步,使二十万军士抛妻撇子,忧心不安;使孤远离母亲膝下,无法尽孝。相父乃众将之元首,二十万生灵俱在相父一人掌握,可否听孤王相劝,即日回兵,恪守本土,以待天时,此为上上策,不知相父以为如何?”
姜子牙言道:“大王之言虽是仁德之举,却有违天命。”武王言道:“乐安天命,何必强求!”姜子牙被武王一席话说的有些动摇,这会心中也没了主意。回到中军,对辛甲道:“今夜灭灶撤辕,明日一早班师回国。”众将官闻言都不甘心,却也不知如何相劝。
二更时分,辕门外飞来一只白鹳,从上面跳下一个道人,对守营军兵言道:“速速传与子牙公,就说黄龙真人来访!”
姜子牙正在心烦意乱,忽见军政官报来:“启禀大元帅,营外有黄龙真人请见。”姜子牙闻言大喜,急忙出来迎接。二人携手揽腕,来到大帐之中落座。
姜子牙见黄龙真人神情颇为慌张,便问道:“师兄,为何神色如此慌乱?”黄龙真人言道:“听说你要退兵,贫道立即赶来。子牙,切不可退兵,若就此退兵,一众门人横死,纣王气数大盛,西岐不日之间便会灭国,此乃天数,但凡错走一步,大难临头。”
姜子牙闻言,更加没了主张,当即传令道:“命大小三军,依旧驻扎营寨,不得妄动。”武王听说黄龙真人来到,忙移驾拜见。黄龙真人言道:“大王有所不知,上天假借西周灭商,如今一旦回头,西岐城不日便会灭国。”武王闻言大惊,也不敢再提退兵之事。
且说次日,孔宣来至辕门讨战。探马报入中军,黄龙真人言道:“贫道出去会会他!”姜子牙言道:“他的神光十分厉害,师兄可将老师的杏黄旗带上,以作护身之用!”黄龙真人言道:“不必,老师传我千里金光法,倍加留心便是!”
言罢骑着白鹳飞出辕门,只见孔宣,相貌奇古,两个眸子寒光炯炯,射出二三尺远,知是异人,言道:“道友可是孔宣?”孔宣言道:“然也。”黄龙真人言道:“足下既为修道之人,岂不知天意?当今纣王无道,使天下分崩,四海鼎沸,足下以一人之力,岂能力挽狂澜?我观道友虽道德深厚,却是旁门异类修道,若日后高明之士来至,足下一旦失手,那时悔之晚矣。”
孔宣笑曰:“黄龙真人,料你不过是崇伯鲧死后化成的一条黄龙,还敢说我是旁门异类!”言罢把剑一晃,直取黄龙真人。黄龙真人以宝剑急架相迎。鹳鹿起在空中,二人战未数合,黄龙真人从腰间解下一个雷火葫芦,取在手内,掐起灵诀,将葫芦对准孔宣一倒,立时倒出千百道神雷,此乃黄龙真人闲中无事,在灵空天界用玄门妙法,采集罡煞和雷精凝炼而成。存于葫芦中,能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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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原准备异日神仙末劫到来时节,以此抵抗天魔。一旦施放,无坚不摧,威力之大不可思议。
只见十数丈的金光雷火,从玉葫芦中迸出,震天一声大霹雳,神雷连珠也似朝孔宣打去。孔宣见状笑道:“别的精灵最惧雷火,山人却不怕!”说着将身子一摇,飞起一道红光,将空中打落的神雷尽数收去。
孔宣伸手从神光中抓出数十颗豌豆大小、晶莹碧绿的雷珠,托在掌中,对黄龙真人笑道:“你把这神雷当宝贝,在山人眼中,如同儿戏一般!”说着又将身一摇,立时一道黄光飞起,黄龙真人见万分危急,拼了真元,将口一张,吐出一团紫光,乃一颗先天纯阳丹,此是他以本身纯阳和千年道行所炼的内丹。炼成以后,真人珍逾性命,除了抵御自身天劫,不到万分危急时刻,决不肯轻意使用,比适才的神雷还要厉害得多。
只见那团紫光,也只是将孔宣的神光略微一阻,一样踪迹不见。黄龙真人不禁大惊,急忙使用千里金光法,化作一道金光而走。饶是如此,坐下的白鹳早被神光收去。
黄龙真人逃回大营,姜子牙见他面如黄土,连忙询问经过,真人对姜子牙言道:“孔宣果是利害,贫道也看不出他是何方神圣,连贫道的元丹都被他收去了,只能化作金光逃回,再作商议。”姜子牙闻言越加烦闷,只得下令高悬免战牌。
此后接连数日,孔宣都来讨战,姜子牙吩咐紧闭辕门,孔宣也不越雷池,只是不让姜子牙大军前行半步。且说这一日,半空中檀香阵阵,佛音渺渺,一个黄衫道人乘莲台来至辕门外。
军政官报入中军:“启禀大元帅,辕门外有燃灯道人请见。”黄龙真人闻言大喜,与姜子牙快步出了辕门,将道人接进大帐,彼此行礼完毕,二人请燃灯道人上坐,黄龙真人言道:“道友可是为了孔宣而来!”
燃灯道人言道:“贫道今日心血来潮,算来此人与我教有缘,特来与他一会。”姜子牙闻言大喜,当即下令道:“去了免战牌。”报马报于孔宣,孔宣骑着梅花鹿,提着松风古锭剑,来至两军阵前。
燃灯乘莲台出了辕门,孔宣见是燃灯道人,笑道:“姜子牙好大的面子,连你这西方教下,清静无为之人,也请到此处,我知你道行甚深,何苦惹此红尘之祸?”
燃灯道人笑道:“道友既知我道行深远,就当倒戈归顺,辅佐周王东进五关,若是继续执迷不悟,一会儿现出本身,甚不美观!”孔宣大笑道:“山人不遇知音,不愿多言。你说你道行深远,却不知我的根基,听我道来:
天地初定吾出世,日月才分修道身。如今了却长生法,不向三乘妙中寻。”
燃灯道人闻言,暗道:“焉知他道行如此深远,却不知是何物得道?”想罢言道:“既然你深通玄理,如何不知天命,要逆天而行?”孔宣言道:“你这是妖言惑众,骗得凡人,却骗不了我。既然天数已定,西岐又何必起兵反叛呢!”
燃灯道人言道:“好个孽障!你自恃手段高强,竟敢口出狂言,今日便将你就地正法!”孔宣闻言大怒,仗剑来取,燃灯道人口称:“善哉!”以手中九环锡杖招架,二人战了五七合,燃灯道人将锡杖抛起,化成一条十数丈长的金色巨龙,展动周身密鳞,向孔宣扑来。
孔宣抬头看了看,将两肩一摇,一道神光迎了上去。只见那金龙落在神光,依旧化作九环锡杖,一闪而隐。孔宣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此乃黄龙真人的宝贝!”
说着扬手打出数十颗雷珠,顿时化作十数丈的金光雷火,连珠般朝燃灯道人打来。燃灯道人见状,从怀中取出一盏紫金钵盂,此乃佛门至宝。燃灯道人随手一指,立时从盂口放出一股金碧色的光气,如同神龙吸水,一股极大力量将金光雷火吸入盂内。那神雷在盂中越缩越小,渐渐复原,依然化作雷珠。
燃灯道人收了雷珠,对空中喝道:“大鹏何在?”半空中立时起了一阵大风,盘空坠下一只金睛铁喙、健羽摩云的大鹏金翅雕。孔宣见大鹏金翅雕飞至,忙把顶上螺蛳髻散开,一道红光直冲牛斗,在空中凝结成一团红光,耀眼生光。
燃灯道人借慧眼看时,只见大鹏金翅鸟双翼一扇,翅尖上发出数十道火星,直往那团红光中打去。那红光中也飞出数十团碗大的红光,迎着火星一撞,发出春雷般的一声巨响,火星红光全被震散纷飞,落降下来,恰似洒下一阵火花红雨。
双方在空中斗法,连着发出天崩地塌的响声。足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一声惊天霹雳,大鹏金翅鸟被打落尘埃。
那空中的红光,往梅花鹿上一落,依然化作孔宣,对燃灯道人哈哈大笑。燃灯道人见状,忙将手中的金钵盂飞起,如同一个丈许方圆的金盆子,口下底上朝孔宣落将下来。
孔宣也知此乃无上威力的佛门至宝,忙将身子一摇,五道神光同时飞起,紫金钵盂发出万道金光,两者直僵持半个时辰,把整个金鸡岭映得五光十色,璀璨异彩。
孔宣与燃灯道人彼此奈何不得,直斗到日落,方才各自回营。燃灯道人见了姜子牙,将雷珠取出还与黄龙真人,言道:“此人道行甚深,不知是什么东西得道?”转身问大鹏金翅雕道:“你和他斗了许久,可曾知晓他的根基?”
大鹏金翅雕化为人形,对燃灯道人言道:“弟子已猜出大概,他有五色祥云护体,却非人身,显两翅之形,想必和我一般出身。普天之下,有此本领者只有两个,俱是我混沌教下的上古神灵,羽虫以凤凰为长,孔雀次之,大鹏再次之。凤凰者乃九天玄女也,孔雀乃知生氏时得道,孔宣既是孔雀也。”
燃灯道人闻言恍然大悟,正在此时,军政官来报:“辕门外有一瘦道人求见。”燃灯道人对姜子牙说道:“此位乃贫道二位老师之一,快随我出去迎接!”三人率门人出辕门迎接。
只见辕门外站着一个道人,相貌甚是清癯,身材瘦削,疏眉细目,面如淡金,颔下微须,穿着一身鹅黄道服,头上隐隐环着一圈佛光,手握一根神树,长约二尺,茂枝密叶,繁花盛开,五色缤纷,奇香袭人。在枝丫上挂着紫金、白银、玉髓、琉璃、水晶、赤珠、琥珀七宝。有诗为证:
大觉金仙不二时,西方妙法祖菩提。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宗师。
道人对姜子牙、黄龙真人打一稽首道:“二位,贫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稽首了!”黄龙真人、姜子牙拜倒施礼道:“不知西方教主法驾,请恕我等礼数不周!”准提道人言道:“你我并非一教,二位不必如此!”黄龙真人言道:“我等与燃灯道兄论交,自然以前辈之礼待之!”
双方客套几句,姜子牙请准提道人帐中寒暄。准提道人言道:“不必了,军营之中红尘滚滚,杀气腾腾,贫道不便涉足,贫道此来,只为收服孔宣,使大兵东去。”
黄龙真人言道:“教主驾临东土,济渡众生,实是慈悲之举!”准提道人言道:“那孔宣乃以羽虫之身修成正果,已有两千余年道行,委实不易,他与我西方教有缘,贫道要请他赴极乐世界,享清静之乐。”
姜子牙言道:“教主若能收伏孔宣,武王东进无忧,乃万民之幸事也。”准提道人遂即出营,来会孔宣。这正是:修真养性两千载,参透慢疑贪嗔痴。脱去本骸归正宗,灵山顶上拜释伽。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