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婉内心震荡,泪如雨落。
她曾在书中读到过一个词语,叫“恻动心扉”,以前她只知其意,并不能体会那种情感,但此时此刻,她明白了。
她的大脑中一片嗡鸣,心口很痛,却又怦怦直跳地想着一个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如何都没想到,李丘泽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为了送给她一份珍贵的礼物,竟然不惜去卖血!
“呜呜呜呜……”
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被爸妈听见,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不要命地淌下。
怎样都止不住。
这是无眠的一夜,十八岁的少女哭干了一整盒纸巾,哭湿了枕头,哭透了被单。
这件即使写进小说里都让人震撼不已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对她那尚不能理解“爱情”这个晦涩词汇的懵懂心灵,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一生也未必能平复。
……
好客来饭店。
江家两口子从路边小炒店起家,仗着男人过硬的掌勺功夫,女人擅于经营的头脑,花了二十年,在县里的黄金地段,撑起了这家占地八百平,上下两层的饭店。
每天中午和晚上,饭店门前的停车位总是一席难求,很多客人宁愿冒着被贴罚单的风险,把车停在马路旁边,也不愿意更换地方。
尤其是晚上,来客几乎都是提前预约的,不然堂食兴许还有位置,包厢就全凭运气了。
今晚也是一样。
快接近八点时,包厢依然是爆满状态,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一双帆布鞋,第五次走进厨房,发现几位叔叔还不得闲,再次默默转身离开。
“小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江海松的大徒弟沈辉,忍不住问道。
他总感觉小婉进来过好几次,但是没仔细留意,刚才太忙了。
“呃,沈叔,我想…借个锅用一下。没事的,你先忙吧,等忙完再说。”江虞婉转过身回道。
“你要用锅,干嘛呀?”沈辉有些诧异,他可不知道小婉还会做饭。
就算会,师徒肯吗?
就算肯,有必要吗?
她如果想吃点什么,师父就算让客人等着,也会先以她为主,而且肯定要自己亲自动手。
“就、打算做个什么吃的,给朋友。”江虞婉挠了挠头,她也不确定自己准备做什么。
或者说能做什么。
这辈子还没下过厨。
“朋友?在店里吗?你来做?”沈辉满脸问号。
“不是,打包带走。沈叔,你先烧吧,我不急的。”
不急才怪,不然进进出出干嘛?
“我烧好了。”沈辉单手拎着一只八斤的大锅,把做好的红烧鱼头装盘,旁边的帮厨立马端到走菜口。
“好了?”江虞婉心头一喜,终于有锅了,正准备撸起袖子开干。
可是沈辉不干了呀。
开玩什么国际玩笑,小婉来烧菜,让他在旁边看着?
师徒要知道不得削他啊。
“小婉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吧,我做就好了,你看你这白裙子,待会儿再弄脏了。”
“没事的沈叔,要不你教教我吧,我真想自己做。”
江虞婉态度很坚决,沈辉也是无奈。
“要不,蛋炒饭?”他试探性地问。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沈辉心里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简单个屁噢,你爸教我蛋炒饭的时候,我足足炒了一个月。
“不是啊小婉,你是第一次做饭吧?如果炒菜的话,我估计…味道不会太好啊。”
沈辉斟酌着说:“要不再稍微复杂一点,弄个现在街边挺流行的炒方便面?听说年轻人都喜欢。”
“炒方便面?”江虞婉一脸懵。
她挺喜欢吃方便面的,只是爸妈不让吃,她都不知道方便面还能拿来炒。
“应该会好吃对吧,能加料吗沈叔?”
“那当然,鸡蛋肯定要放,像火腿肠啊,猪肉牛肉羊肉啊,什么豆芽芹菜香菇啊,随你喜欢。”
江虞婉眼前一亮:“好!那就炒方便面。”
很快,厨房里上演起有趣的一幕,怎么看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系着围裙,费力地举着大铁勺,怼着灶台一阵死磕。
几名厨师相继忙活完后,都抱着手站在旁边观摩,简直犹如一场大戏啊。
“沈叔沈叔,是不是又糊了?”
“唉,小婉,你真不是做饭的料,要不还是让我……”
“不行不行的。”
二楼,“泰山”厢门外,江海松刚敬完一圈酒出来,楼层经理凑上来,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啥玩意儿?”江海松眼珠一瞪。
小婉在厨房烧菜?
“好像说是昨天过生日,同学送了比较有心的礼物,想回赠一下,只有亲自做才有诚意。”楼层经理笑道。
“噢,这样吗?”江海松会心一笑,心说我的女儿长大了呀。
也懂得人情世故了。
不错。
“不对不对,还是不能让她烧呀,她哪会烧菜,别烫着了。”
说罢,西装扣子一解,匆匆下楼赶往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