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曹真、张颌、蒋济等人闻听魏延欲要引黄河水淹城,当下大惊。就听曹真道:“本想等魏延攻城日久,师老兵疲,警惕心下降之际再出兵袭击他,好一举大获全胜,不想他居然想出了水淹这个毒计。大水若来,必定会渗透入我们的地道之中,那时我们还如何能够出城。既然他准备移营,那我军便不能再等了。今夜便发动袭击,击退他。”
曹休、张颌、蒋济、陈泰等人自无异议。当下曹休分派道:“今夜张郃、陈泰各领三百步兵从地道潜出城去,进入汉军营寨放火,制造混乱。我与曹真则领大军从外接应,里应外合,击破汉军。”
众将商议定,当即各去准备。
当夜三更,魏军大举出动,张郃、陈泰领兵先从地道出发,那地道的出口正好在汉军营寨的西南角,魏军冲出地道,在张郃、陈泰的率领当即呐喊放火,一时满营皆惊。曹休、曹真在城中看见火起,当下尽起城中之兵冲出城来,往汉军营寨攻去。
汉军众将被喊杀声惊醒,当即尽皆起身查看,但看营内营外都有魏军喊杀,场面极为混乱,众军多有暂退之意。魏延正自沉吟,就听旁边姜维道:“营中贼人喊声震天,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末将以为他们必定只是小股敌军。岂有满营皆贼的道理?魏将军今夜若退,营中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粮草军械可就都要丢失了!将军可命众将各自约束部众,各守营垒。营中乱军失去了乱局掩护,自然无处遁形。将军自领一军向外,末将领一军镇压营垒,必可保营垒不失。”
魏延本来也不愿撤退,当下闻听姜维之言,顿时下定了决心,道:“伯约之言,深合我意。”于是魏延传令众将各自约束部众,谨守自己的营垒,不得慌乱。命姜维率军镇压营内动乱,魏延则自率虎步营、连弩兵等兵马前去抵御外敌。
众将得令,当即各自竖旗擂鼓,聚集士卒,营中的慌乱顿时很快停息。只有西南角处火势甚猛,喊杀声不断。
姜维见那处正是骁将留赞的营垒,而且此时留赞的之军已经被打的大乱,火光之中众军难以聚集起来,眼看有崩溃之势,当下姜维立即率军往救留赞。
远远看见留赞聚集了二三百兵马,正披发长啸,与张颌鏖战,形势极为危殆,姜维当即大喝一声,迅猛杀去救援。陈泰见状,急忙领兵前来抵挡,姜维挺枪进击,交马六个回合,一枪将陈泰头盔刺落在地。陈泰大吃一惊,急忙拨马回走。
姜维领兵直进,往张颌杀去,枪影上下纷飞,沿路并无一合之敌。张颌正攻打留赞,那留赞虽处下风,但打法却极为凶悍,败而不退,即便身上中了七八枪,血流遍体仍旧大呼酣战,死死地将张颌给拖住,弄得张颌大为光火。双方大战三十余回合,张颌未能杀死留赞,反被姜维杀到。
当下张颌只得弃了留赞,翻身与姜维交战。双方枪来枪往,大战三十余回合,居然未分胜负。此时姜维麾下二千兵马冲入,人多势众之下将攻入营中的六百魏军打的节节败退。没有了魏军作乱,留赞也终于招聚起了麾下兵马,开始反扑魏军。
形势对魏军不利,张郃见状,只得虚晃一枪,随后领兵往营外撤退。
姜维、留赞正欲追击,就听西南角的营垒处突然喊杀声震天,原来却是刚刚逃跑的陈泰见汉军已经反应了过来,知道无法从内部作乱了,当下退走之后,便即去西南角的营垒处杀散守营的零星汉军,搬开鹿角营围,随后派人去请曹休、曹真。
曹休闻知,当即留曹真继续攻击辕门,吸引魏延、霍峻的大军,自领一半兵马往西南角来,一举冲入了营垒,大举往汉军营中冲击而来。
姜维、留赞见状,顿时心下一沉。正欲拼死奋战,就听身后呐喊声起,却是马岱收整了兵马之后,察觉到营门之处已经稳定,而西南角这边却仍旧混战,当下领兵来援。
有马岱这三千骑兵相助,姜维、留赞顿时大为放心,三将合兵一处,当即对曹休发动了反冲锋。
当夜双方混战良久,曹休、曹真始终未能等到汉军崩溃,反察觉到对方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强,当下知道事不可为,只得领兵退走。
汉军这边遭逢夜袭,也自精疲力竭,无力追击,当下收兵休整。
次日一早,魏延命众军清点损失,留赞所部伤亡五百余人,营帐被烧毁四十欲顶,弓弩器械损失极多。其余各军在抵御曹军的过程中也各有伤损,总计伤亡一千二百余人。而清点曹军的损失,却只不到八百。
魏延顿时大为愤愤,责问留赞道:“你身为大将,为何被曹军潜入营中仍不自知,以致有此大败?”
留赞此时全身是伤,被包裹的极重,闻听魏延责问,当下道:“末将已经派人查看了营垒,发现曹军早挖掘了地道,我军营垒正好建在地道口处。因此曹军潜入营中,我等却懵然不知。此是末将疏忽,甘愿领罪。”
霍峻、姜维当即为留赞说情道:“此是我军选择营垒失误,非唯留将军一人之过。留将军昨夜奋力接战,身受八处枪伤尤死战不退。如此忠勇,实不该再深责。”
魏延闻言,叹了一下,当即道:“既然如此,那留将军便回营休养去吧。昨夜之败,我当上表陛下请罪。但在陛下降罪之前,我仍是一军主将。引黄河水淹榆中城之事绝不可停,传我之令,姜维继续开挖沟渠,霍峻则领兵修筑长墙,以堵水淹城。马岱领兵往来巡视,掩护霍峻、姜维行动。其余兵马则立即移营高处,以免被洪水波及。”
当下大军各自行动。
却说曹休、曹真领兵回城,因未能击溃汉军,对于兵力较弱的魏军而言,小胜与败仗无异,故此众将都有些沮丧。当下曹真命人填了地道,又打听得魏延继续开挖沟渠,修筑围城的长墙,顿时叹道:“西凉之地荒僻,城墙多是土石混杂,夯筑而成,不像中原富庶城池一般还要添加糯米、石灰。榆中城的城墙是禁不住大水浸泡的,一旦汉军放水淹城,不消十日,城墙必垮。而且在此之前,河水多半便会从城墙的缝隙浸入城中,到时候满城皆成泽国,如何可守?必须趁着敌军水淹之前撤退。”
曹休、蒋济等人闻言,也无法可想,当下只得同意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