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梦境,唯独这次身处幽冥深渊,曾经的悲剧如同走马灯一般缓缓出现在面前。
他静默的感受着惨绝人寰的一幕又一幕,如同审判一般千般锤炼他的心魄。
惨烈地呼喊、摄魂地尖叫、病态地狂笑回荡在深渊之中,即便捂住双耳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拳头不经意间攒了起来,愤怒与怨恨如毒药一般流经全身,血液竟从掌心间流出,不知流淌于何处。
“医生……医生!”
微妙地呼喊声回荡在深渊之中,与那夺魂摄心的场面有些相驳。
“他醒……可……回事?”
“让我……”
刹那间从哪走马灯中突出一只干瘪锋利的怪物手爪。也就在这一瞬间艾森惊坐而起抓起那伸来的手,想要将那攒紧的拳头挥打而出。
他还没出手,意识清晰回来,发现自己面前的不过就是一名老者,身上还带着一箱药罐,身后还有一位老妇人和紧抱着她的一对双胞胎姊妹。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看似简陋的茅草屋,可内部家具可谓俱全,足够几人在此生活安居。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抓着那老医生的手臂,看他有些吃力和惊愕便立即放开了他,赶忙赔罪说:“抱歉,是在下失礼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那老医生见艾森如此恭敬,抓着手腕活动了半天也才回礼说:“大人有礼了,救你的不是老夫,而是那一家三口。”
艾森急忙爬起来却险些栽倒在地,他踉跄的依附在床边的墙板上才勉强站稳。
“大人,您刚醒,不得乱来啊。”老医生搀扶着他,还以为他要离开此处。没想到艾森只是为了回敬那三人的救命之恩,想要站起来说说而已:“大恩不言谢,若是在下帮的上忙的,一定力所能及。”
说到这里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是满脸愁容,他感到十分奇怪,抓着老医生的衣袖温和地问到:“发生了什么?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那老医生看了一眼艾森,反倒扶着他坐在了床上,转身叹息着说:“大人,那袋子……”
他所说的袋子正放在角落里的柜台上,想必是对它充满了猜忌与怀疑。这另艾森也稍有震惊,他立即起身前去查看,踉跄的步伐差点再次跌倒。
他当着四人的面打开麻袋并没有完全展开,只是自行查看了一番。他惊讶的迅速合上了麻袋,转身问老医生:“我是被何人带过来的?!”
“您……您……您是在一个浮木上漂过来的啊,那,那,那是何人的首级啊。”
艾森思索良久,小声说:“魈魃乱贼,魃。”
那四人展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透露出些许欣喜,那老医生急忙跑过来握住艾森的手说道:“我们这小村镇受尽了魈魃乱贼的骚扰,每年收成都被他们搜刮而去,搞得每家每户都吃不上饱饭,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说罢那老医生差点跪了下来,艾森赶忙将他扶起,也是欣慰地说:“我这次前来是来剿灭魈魃乱贼,可我只废了他的手臂……”
还没等他说完,老医生插嘴说到:“大人不必多说,您为我们村镇解决了如此大患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您,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艾森正于老医生互表欢愉之时,却见那老妇人面色沉重,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一般。他差点报上了自己的本名,改口说到:“在下落憎,是一名游历的僧人。”
“啊!如此甚好,大人在此地多多休息,我这就去通报村长,为大人准备,庆功寿宴!”
说罢他转身收拾起了药箱,趁艾森不注意向着老妇人使了个眼色,那老妇人才慌忙上前恭迎了起来:“大人昏迷一整天了,饿了吧,我们这破屋没有什么好吃的,就给您拿些烤鱼稀粥垫吧垫吧,您看?”
艾森坐在床上说到:“这么一说属实饿了,那有老您老人家了。”
那老妇人满脸愁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在她离身之际艾森即刻叫住了她,把她吓得身体颤动了一下,他问:“老妇人,您还有什么心事,直说便是,救命之恩必将全力报答。”
那老妇人苦笑着转了回来说:“没事没事,有劳大人先照看我那二女,我去去就会。”
艾森随口答应,看那老妇人出门远去,脚步声消逝,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那萎缩在角落的姐妹,轻柔问道:“你们的名字是什么呀?”
那姐妹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答到:“艾影;艾梦。”
这名字令他十分震惊,他立马站了起来问道:“那艾可是艾草的艾!”
这一声可把那两个女孩吓得不轻,她们看艾森带着的面具感到十分害怕,他方才注意到自己脸上还带着那骇人的面具,随即摘了下来:“没事,我也是人哦,你们看,哈哈哈,你们能告诉我那艾字怎么写吗?”
姐妹二人见那面具背后是一张温柔沉稳却十分年轻的脸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一人便在空中比划一番,正是那艾字。
这一刻艾森几乎要跳了起来。
说到艾氏,以清风山脉开原数千里都不见得有其他人,唯独清风艾庄以艾姓流传至今,若不是艾庄之人,绝无艾字为姓。
“刚刚那人,可是你们的婆婆?”
见那二人摇了摇头并伴随着满脸疑惑,艾森才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落憎不过是我瞎想的法号,我跟你们一样也姓艾,我叫艾森。”
霎时间那姐妹二人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笑容,立即放下了对他防备。他见到这番场景也是松了一口气,说:“你们的母亲呢?”
好像是问了不该问的话,姐妹二人的笑容也渐渐流失,只听那艾影说到:“母亲在我们五岁之时就已经离世了。”
说罢艾森上前抱住了他们,尽管身上还未存些许血腥味,但他还是想给她们一个温暖的拥抱。
“娘亲说,遇到和自己一样姓艾的人,才是真正可值得信任的人。”
这么一说,艾森缓缓松开了她们,细声问道:“能跟我讲讲这个村庄的事吗?”
“这个村庄里本来住的是一群难民,他们原本艰难的生活在这里,后来娘亲来了,她带着伤艰难的生下了我们,村子里的人虽然接纳了我们,但总感觉像是在隐瞒什么。”
说到这里艾森听见门外传来嘻嘻索索的身音,他示意二人闭嘴并坐回床上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说来那老医生带来了一位稍显年轻的武士,他剪了一头短悍的头发,上身赤裸,双臂上环绕着一拳金刚铁环,武僧长裤掩盖不了他那强劲的双腿,双足赤裸,看起来是这村子里唯一一个有超强战斗力的人。
他进屋看了看那二女,转向急忙带好面具的艾森说到:“我是这个村庄的管理者,武僧易鑫罡,听说大人击杀了星岩烈山的乱贼首领魃,特意前来慰问。”
他站起来回了个礼说:“易先生有礼了。”
这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位大人居然还未成年,惊讶地说:“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在下是在佩服。”
“那有劳易先生,能否带在下观摩观摩村庄呢?”
那人好像稍有迟疑,片刻过后说到:“可以,大人随我来便是,请。”
“请。”
二人走出那河道边缘的茅草屋,绕开向后走去便是一座略微平坦的丘陵,放眼望去屋舍俨然,此时天气晴朗,犹如难得一见的万里晴空吸引了不少住户,那看似并不富裕的村庄显得生机勃勃。
没有道路通向这茅草屋,若想要到达这里还是要经过一番草地,虽说路不长,但草没膝盖,泥泞碎石蛙虫到处都是,还是很麻烦的。
显然他们都不在乎这些麻烦,但是那跟随而来的二女就在河滩和草地的交界处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怕那乱草,而是若有忌惮的不敢前行。
艾森跟随易先生走了些许发现了那二女不再前行,回头向她们走去。
他蹲下来问那依偎在一起的影梦二人:“怎么了?”
“婆婆说,我们不能去那村庄的。”
艾森思索一番问易鑫罡:“我能带这二姐妹前去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和那老医生面面相觑,颇久之后才点头答应。
见那姐妹露出欢喜的笑容艾森心里也不知不觉的开心起来,他将艾梦举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携着艾影的手向那村庄走去。
此时清风渐起,微风拂面,村庄后围的稻花香弥漫而来,湿润的草原、沁人心脾的酒香和令人口水直流的食物一往混杂。虽然乱了艾森向往村庄何处的计划,但看那姐妹二人开心欢愉的笑着,渐渐熄灭了他内心躁动的怒火。
“大人,从这草场出去便是我们村庄的第一站,食铺,我们收集的食材全部运往这里,村民们自发的做饭做菜,各显身手,时常香味弥漫,想必您也闻到了吧。”
他哪有心思听这个,眼下的他一是感叹那犹如宫廷般的食铺,出现在这偏僻的山庄里真是略显浮夸;二是再见族人的喜悦感,他本以为自己会是这场灾难下唯一一个幸存者,现在又多了两个同姓的族人,虽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看那二姐妹如此快乐活泼,也显得无所谓了。
易鑫罡一路说了些介绍这村庄的事他都没有听进去,又是摸了摸艾影的头,又是逗那肩上艾梦笑,完全忘了该有的礼节。
一旁的老医生拉了拉易鑫罡的衣服,和他小声议论了起来,虽然艾森稍有留意,但心思浑然不在这里,见那二人相谈些许后停了下来便不去在意。
“大人还没吃东西吧,里面请。”
艾森携着二姐妹走进那食铺,刚进门那迎面飘香而来的面香顿时激醒了他的味蕾,肚子不自觉的响了起来。他们笑了起来,让他怪不好意思的,说到:“真是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