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院长给惹生气了?刚从方邈远的凝视下挺过来的凌小四脚步有些漂浮,愣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还不快跟上。”未曾回头的方邈远仿佛在脑后长了眼睛。
不管了,走就走吧,今天若是不行,自己就明天再来!拿定主意的凌小四赶紧跟上。
“坐。”凌小四就这么一路跟到了方邈远的书房,被安排到角落的一张书桌旁坐下,面前还被摆上了一摞纸,少说也有十来张吧。
这是?凌小四瞥了一眼,便瞧见最上方的宣纸上写着“巧言令色,鲜矣仁。”——《论语》“学而第一”里的句子。
所以这一摞纸里头全是……题目?院长是想……凌小四的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你们这些孩子啊听劝的少,所以还是直接拿事实说话吧。这里都是往年县试里最为基础常见的四书五经题。你把它们做一做,自然也就知难而退了。”交代完的方邈远直接离开了书房,继续自己未完的巡视之途,他并不在乎凌小四的做题环境,仿佛笃定了其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都做不完这一摞的题目,甚至是无从下笔。
确实,仅管在昨晚凌小四已经恶补上一百三十多天的课,但一张张地翻看过去,上面的墨迹依然让其头大,能勉勉强强答完论语题都算厉害的了。如果没有小洛的话,这一场为了取得县试资格而安排的测试,凌小四注定得败北的。
做题的过程可以说很是顺利,需要凌小四用心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用心誊写。那靠前的几道论语题,凌小四确实能落个几笔,但在眼下完全没啥必要,答卷前后偏差大,而且还是正在书院里学的《论语》被答得一塌糊涂,实在是容易令人生疑。
小洛也没整什么文采斐然的名篇,犯不上,仅是最简单地剖析意思在这就已经足够用了,各题通篇下来都是最浅显易懂的话语,算是尽可能地朝凌小四能圆过来的实力上靠了。
所以,仅管小洛声明事后可以将这些题目一一详解深究,凌小四还是开足了脑力,边抄边思。以至在写完所有题目之后,除了手腕酸胀外,凌小四的脑子也是涨得晕乎乎的。
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凌小四瞅瞅一旁一直没啥动静的房门,还是决定闭目养神,急哄哄地冲进精神时光屋里头,拽起小洛给自己讲题。
方老先生是巳时之处才踱回书房的,他老人家说忙也是真得忙,瞧完晨读之后,又拉上了书院里头那几个最有实力的县试备考生,讲讲经义典籍,开开小灶。当然,这也是因为方邈远心口不一,嘴上虽然不认可凌小四的胡闹,但身体上还是给后者腾出了足以安静答题的时间,既然没地方可去,在这学堂之中,自然还是多多指点为佳。
虽然照着往常经历,对一直没红着眼睛找到自己言明放弃的凌小四,方邈远是有些诧异的,可等其拿起试题,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正楷字,双目之中蹦出的仍旧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尤其是进书房之时,瞧见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凌小四,方邈远的心里才刚蹿起哭笑不得的感慨呢。
暂且按下叫醒孩子的念头,方邈远琢磨起了宣纸上的答案,这一篇两篇下去之后,老先生是越看越认真,更是停不下来,直至一口气翻阅完,才算是把攒起来的劲儿给呼了出去。
这里所有的经义阐述都是中规中矩的论调,但也不乏有几处可圈可点,总之通篇上下都透着一个词——扎实!若不是亲眼所见,方邈远还真不敢相信这是十一二岁孩子能交出的答卷。
哦不,应该说是一个才读了两年书的学子!在这个前提下,就算退几步,忽略来去之时一般无二的书房,假设凌小四的答案是靠偷偷翻阅藏书所得,那这经义功底依然超过同龄学子太多。凭这般实力,就算凌小四今年未过童子之试,方邈远也绝对会给予更多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