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孩儿连累了伱,孩儿对不起你.”
在压抑而凄惨的哭声响起片刻之后,又是两声轻响在法室内响起,只见刘鹛七窍流血肉身枯萎干瘪地倒在了地上,香消玉殒,气绝而亡。
而章奂则扑倒在桌案上,身体下面压着一柄‘锥心剑’,汩汩鲜血顺着剑身流到了地上。
柯孟清看着刘鹛母子的尸体,朝身边的天兵吩咐道:“把太夫人和大天师的尸体好生收敛,装入玉棺之中,送回天师府。”
“是。”周围的天兵躬身应道。
一天之后,天师府太夫人刘鹛,大天师章奂‘自杀’的消息传到了天师府,传到了三位辅天师的耳中。
三位辅天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坐在那里整整一天呆然无语。
最后,辅天师高仲吴才沉声一叹道:“这样也好。”
的确,这样也好,秋央是外道真魔弟子的灵光照影神府已经放了出来,如果刘鹛和章奂没有自杀,那么他们要怎样面对剩下的那些数代先辈都死于外道真魔手中的天师府弟子?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天师府是天庭在皓镧界最早的代表,现在这个天庭代表的第一话事人取了外道真魔做老婆,你让皓镧界众生怎么看待天庭?
但叹息归叹息,最后他们还是不得不出来主持天师府事务,将各地仅剩的天师府弟子召回门中,然后准备恭迎三天后由神府送回的大天师和太夫人的灵柩。
而在这三天内,一道文告从皓镧界神府发出,名字就叫《关于天师府的决议》,作者是方鉴。
在这道文告中,方鉴总结并阐述了天师府的兴起、兴盛、衰败以及昙花一现的复兴,并将天师府的历史划分为三个阶段向皓镧界所有智慧生灵进行说明。
第一个阶段,是天师府的前几代先师们,他们秉承四大天师的道传法脉,在皓镧界开立天师府,并教化众生,普度万灵。这个阶段的天师府是高尚的,是至圣、至洁并拥有伟大理想的天师府,是真正的天地之师,万灵之师。
第二个阶段,是外道真魔出现以后的天师府,这个阶段的天师府六代先师依旧秉承四大祖天师和最初几代先师们的理想信念,虽然一代又一代先师在于外道真魔的作战中身死,
但他们却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护了大量的生灵不被外道真魔祸害。即所谓‘佑众生于东陆,阻外魔于西疆’,而这个阶段的天师府依然是高尚且伟大的,尽管做错了一些决断,可他们‘宏道布德’的功绩是不可抹杀的。
第三个阶段,便是外道真魔被扫除之后的天师府,这个阶段的天师府已经彻底衰落,不仅是门人修为的衰落,更是理想信念的衰落。所有人只知道争权夺利,早已忘记了天师府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教化众生!这个阶段的天师府内部互相倾轧排挤,争权夺利,以至于连经过掩饰的外道真魔混入其中都无法鉴别、察觉,甚至这个外道真魔还嫁给了大天师,这种事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四大天师不是没有留下甄别魔道的宝物与法术。所以这是何其的堕落,若天师府历代先师、列祖有灵,亦难瞑目于九泉之下。
所幸,现任大天师章奂和太夫人刘鹛沉沦不深,在那外道真魔显形伏法之后,幡然悔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承担了所有的责任,最终自尽以全名节,向天师府历代先祖赎罪,向皓澜界众生谢罪。
虽然大天师章奂和太夫人刘鹛是糊涂的,他们犯了很多的错误,导致了今天天师府的彻底堕落。但他们也是有功劳的,也是勇敢承担错误与责任的,所以天庭允许刘鹛与章奂依大天师和太夫人的仪礼,归葬天师府祖地。
并且在刘鹛、章奂归葬的当天,方鉴和神君罗焘会率领天兵前往送行、祭奠。
最后,方鉴以天庭的名义、兼四大天师法令宣布,自今日起解散皓镧界天师府,原天师府所有弟子名分不变,依旧是四大天师道传弟子,依旧可以祭拜四大天师。
但今后他们只作为散修存在,不再代表天庭,也不许再以‘天师’的名义开立山门。
至此,皓镧界天师府的事,终于在一片血腥气中尘埃落定了。
方鉴带着梅羡章下界来到了西陆原来外道真魔‘极乐国’的国都之中,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座十分繁华的城市,人们安居乐业,繁荣富足。
但是,这里那个巨大的泥塑依旧存在着,且被人们保护的很好,而且日日都有人来上香,香火十分旺盛。
这个泥塑就是当初奉方鉴之命,出使西陆波旬佛魔创立的极乐国的天师府弟子陆仲然。
当初方鉴为了往西陆布局,在天师府内招募愿意出使西陆之人,最后陆仲然毛遂自荐,尽管他知道出使西陆有去无回,但他依旧毫无畏惧地来了。
最后他被波旬佛魔所杀,神形俱灭,只剩下一丝真灵,但也成功助方鉴完成了布局,削去了外道真魔在皓镧界的根基,为此后扫灭外道真魔打下了基础。
方鉴看着陆仲然的泥塑巨像,不禁微微一叹,天师府无数代人的牺牲,只换来了章奂母子为争权夺利为所欲为,只换来了大天师取了一个外道真魔做妻子?
这时,方鉴耳中传来了周围的声音,那是这座城里的人们在给自己的儿孙辈讲述当初天师府对抗外道真魔的故事,讲述着陆仲然大义赴死的故事,讲述着天师府一代代先烈普渡众生的故事。
当然,还有无数茶余饭后的人们,在谈论着现任大天师取魔女的事,以及天师府被解散的事情。
从此以后,天师府的传说就只存在于皓镧界人们的口口相传,以及茶余饭后的闲谈和老人们给儿孙辈所讲的‘故事’之中了。
方鉴站在陆仲然的泥塑巨像前,耳中听着周围人们或喜或悲,或怒或笑的谈论声、争吵声,以及更多的欢声笑语,他只得幽然一叹道: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但很快,方鉴又笑了,这让一旁的梅羡章很不解:“师父为何前叹后笑?有什么喜事吗?”
方鉴笑道:“众生悠然,安乐无恙,便是最大的喜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