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尖上的土黄色颜料遇水晕染,把她脸上的妆容也弄掉了。
原本暗沉的颜料一点点褪去,逐渐露出她白皙的下巴,她此刻的模样绝对算得上狼狈,黄一块儿,白一块儿,两种颜色斑驳不均匀,看起来搞笑滑稽。
权酒先是一愣,第一时间观察沈琅的反应,对方黑眸沉沉盯着她脸上的白皙肤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感慨道:
“沈公子这皮肤还真够白。”
权酒脸上手上都是颜料,顺着雨水往下淌,她身上没手帕,干脆抬手,胡乱用袖子擦脸。
沈琅看着一张脸越来越花,身上也越来越脏的人,眉心紧皱,在权酒第三次抬手擦脸的时候,男人终于忍不住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白色手帕。
“擦擦。”
权酒接过手帕:“沈大人,我易容的事,你不会告诉皇上吧?”
沈琅不答反问,逼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要易容?”
在商会时,她同他见面,只戴了一张面具,可现在为了见楚拓,她却一层又一层的伪装。
自然是为了骗过楚拓。
原主和沈琅只有几面之缘,这中间的时间跨度还尤其长,可楚拓不一样,四年的朝夕相处,他对原主的外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权酒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她故作玩笑般开口:
“最近刚学了易容术,正好拿来试试手。”
这身份恐怕是瞒不住了。
前方有了躲雨的屋檐,两人站在屋檐下,沈琅紧盯着她脸上的白玉面具,给人重重的压迫感。
权酒收起被颜料弄脏的手帕:“这手帕恐怕是不能要了……”
她语气故作轻松,沈琅却并不买账,男人向前两步,将她逼入墙角。
大雨倾盆,街道上空无一人,权酒被他逼到两堵墙的转角,她眸光微微闪了闪。
沈琅眼神透彻犀利,黑眸深邃仿佛能将人看穿:
“肤色是假的,这被大火烧灼的脸,自然也能是假的……”
他抬手,指尖触碰上白玉面具的边沿,只需轻轻用力,就能揭开。
权酒不躲不避,抬眸盯着他。
“沈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今只是她一人欺君,沈琅若是揭开面具,看清她的真实长相,那就成了两人一起欺君。
沈琅搭在面具上的手依旧平稳。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中,指尖微微用力,薄如蝉翼的面具被人缓缓揭开……
面具下的容颜精致艳丽,没被涂成土黄色,白皙闪着莹光。
沈琅眼底没有意外之色。
她处心积虑躲避楚拓,却不躲避其他人,证明楚拓对她极其熟悉,在他面前不伪装,会有极大暴露的风险。
普通人都恨不得自己的才华被皇上总重,又怎会处心积虑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看来你早就猜到了。”
暴露了女儿身,权酒也不再藏着掖着,原本低沉的嗓音恢复娇俏,坚定淡漠的双眸也变得风情妩媚。
面具就好像一层封印,解开封印,她就恢复了本性。
沈琅早在凤仪宫里,看见她故意扮丑扮黑时,心底就隐隐有了答案。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会拥有这一身精妙绝伦的医术?
女人红唇微勾,卷翘的睫毛轻颤,突然凑近沈琅,红唇贴在他的下颚下方,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