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上言:受刺一事,可为田氏亡族之罪责;及赵王,纵其无干联于执刺事,亦于事无补。”
“故家上意:抄长陵田氏之家宅,当使酂侯遣人往之,或最佳。”
“只待酂侯自田氏宅,抄得赵王同田氏往来之书信,此事,便必为陛下所知。”
“及家上,则只书告陛下:长陵田氏意欲谋反,论律已族;及赵王同田氏之往来,家上不必提及半字······”
说话间,兄妹二人也已来到宣室殿外。
就见吕雉闻言,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朝殿内稍一摆手,示意吕释之入内。
待二人入殿落座,就见吕雉面带思虑着抬起头,略带试探之意的望向吕释之。
“此策,果乃太子所出?”
听闻吕雉此言,吕释之只赶忙笑着低下头,对吕雉稍一拱手。
“确如是。”
说着,吕释之又僵笑一声,面色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臣纵有心为家上出谋划策,亦无此等筹谋、策算之能啊······”
就见吕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终是从思虑中回过身。
“如此,倒也不失为万全。”
“知那贱婢子同田氏纠缠不休,又吾儿为田氏所刺,陛下亦当消易储之念。”
“及吾儿,亦可得‘回护幼弟’‘既往不咎’之美名······”
“嗯······”
“便如此吧。”
自顾自点了点头,就见吕雉面色稍一肃,侧身望向吕释之。
“吾儿遇刺之事,酂侯可已闻之?”
闻言,吕释之只稍一思虑,便再次从怀中探出那枚金牌。
“臣护家上回转长安之时,便已借皇后与臣之手令,调南军禁卒,以戒严长乐、未央两宫,及武库。”
“如此动静,萧相纵忙于政务,亦当已闻家上受刺之事。”
“此刻,萧相或已躬立于宫外,以待皇后之相召,亦或未可知?”
闻吕释之说起‘萧何应该刚知道’,吕雉又是稍点了点头,顺手从手边抓起一块白绢,将其摊开在面前木案之上,又写下数字。
而后,便见吕雉将那块白绢一折再折,直到折成一团,才召吕释之上前。
“既如此,兄长即持吾手令,直往相府,谓酂侯曰:皇后令调五官中郎,以查抄长陵田氏家宅!”
“待酂侯领命,当先召集武卒,而后发;兄长便即往长陵,早酂侯而至,以此书,暗藏于田府之中······”
听着吕雉郑重其事的做下交代,吕释之只上前,一把接过那坨绢布,问都不问就塞进怀里,便对吕雉一拱手。
待吕雉稍点点头,吕释之正要离去,又似是想起什么般,面色稍有些僵硬的望向吕雉。
“皇后。”
“家上此番遇刺,虽将为长陵田氏之罪证,然幕后真凶,仍藏身于暗处。”
“今,歹人胆敢于家上不利,亦难言其无欲于皇后。”
“近些时日,皇后还当稍谨慎些,多加宫中守备,以备不测······”
听闻兄长这番隐隐带有关切,又似乎有些心虚的关怀之语,吕雉也是不由面色一僵。
滞愣许久,才将吕雉面色稍一暖,口中话语却仍旧是无比强势。
“兄长不必忧于吾,但往长陵便是。”
“凡长安方圆五百里,恐还无人敢于吾吕雉当面,言己藏身于暗处!”
听闻吕雉此言,纵是心中仍有些疑虑,但看着吕雉明显有所回暖的面容,吕释之也终是放下心,对吕雉一拱手,便快步向宫外走去。
而在吕释之离开之后,吕雉也是面带冷意的起身,来到了宣室殿外,那处可以瞭望整个长安的瞭远台。
就见吕雉冷颜上前,目光难得一见的锁定在了未央宫以东,那条紧挨着未央宫东宫墙的尚冠里。
“敢伤吾儿······”
“哼!”
“且看你还有几日好活!!!”
·
自司马门出未央宫,果不出吕释之所料:丞相萧何的身影,已早早等候在了宫门之外。
“建成侯!”
“家上如何?”
见萧何问起刘盈的状况,吕释之只稍安抚萧何一番,便将吕雉的交代尽道于萧何。
待萧何稍一拱手,踏上回相府筹备人马的道路,吕释之更是不敢停留片刻,跨上一匹老马,便向着长陵邑的方向疾驰而去。
但在过了渭水,临近长陵不过数里的位置时,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吕释之不由自主的放缓了速度。
“今日,行刺家上之幕后主使,皇后当是心有定论······”
暗自思虑着,吕释之便做贼心虚似扫了扫周围,确定每人,才稍带忐忑从怀中,取出那坨绢布。
几乎只是在绢布之上扫视一眼,吕释之便慌乱的将绢布重新抓成一团,胡乱塞回怀中,再度朝着长陵邑疾驰而去。
只不过,同方才相比,现在的吕释之,竟连牙槽都有些隐隐打颤。
“淮阴侯·······”
“怎会是淮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