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后,卓草也是长叹口气。
“都尉有圣人之心,总能想到吾等。”
“什么圣人之心?这比圣人还好!”
翎狠狠拍了下羽的脑袋。
这小子就不会说话。
“别拍马屁。”卓草白了他们眼,笑道:“而且,这还有个好处。老韩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草原资源是有限的。以后迁到这的人,不需要饲养过多的戎马,光靠羊毛就能养活自己。随着羊群数量增多,马自然就少了。”
“信,大概懂了……”
韩信顿时明悟过来,眸子透着流光。
卓草这手够狠的!
匈奴戎狄能纵横草原,靠的就是大批量的骏马。他们饲养的骏马远胜中原的,膘肥体壮耐力好,速度和爆发力也是一绝,而且更加的高大。
秦国北伐就算赢了,匈奴也不会死绝。零零散散的匈奴部落,早晚都会再次凝聚起来。可要是按卓草说的,大规模饲养羊群,靠薅羊毛就能赚的盆满钵满。那么,饲养戎马的数量就会下降。如此很多匈奴或许都会主动归顺,为秦国放羊牧马。
匈奴南下劫掠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字,利!
粮食,女人,兵器甲胄……这些都是利。他们南下劫掠,同样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大把大把的匈奴精锐,都可能会被射杀。
想要彻底消除草原威胁,只有两种手段。要么把匈奴戎狄全杀了,否则他们总会自各地迁至腹地定居。要么就通过商业的模式,令他们心甘情愿的为秦国卖命,也算是成为秦国的附庸。
卓草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法,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匈奴,同时还能带给秦国大量的劳动力。只要通过手段维持草原的匈奴人口,同时控制他们的兵器戎马数量,草原就会彻底被秦国所控制。
“咋样,你觉得有戏不?”
“很难,但有可能做到。”韩信若有所思道:“匈奴其实内部也有诸多矛盾,各个部落皆是貌合神离。匈奴最尊最贵之部族,当属挛鞮氏。所谓挛鞮氏就是单于宗族,地位最为尊贵。而后还有三大部族,分别是须卜氏、呼衍氏和兰氏。他们与挛鞮氏通婚联姻,同时控制各个部落,为挛鞮氏效力。”
这些也都是苏荷告诉他的,韩信记得很清楚,而后继续道:“所以其余部族就惨了,他们辛辛苦苦放牧,每年的蹛林大会却得缴纳大量的物资。就说昫衍氏部落,他们定居于花马城附近,主要就是采集盐矿,每年都得上缴大量的青盐。”
“楼烦和林胡部落因为擅射多林,每年都得制造大量的弓弩箭支上缴。卓君,我敢肯定他们也对匈奴早有不满,只是碍于实力不够所以只能卑躬屈膝。若是卓君要他们每年只需要上缴足够的羊毛,他们必然会归心于秦。”
韩信考虑的很多,这也都是他提前设想过的。论了解草原地形,再精明的秦军探子也不如经验充沛的匈奴牧人。为此他还专门征调好几个精通戎语的精锐,比如说苏角。等他出征的时候,兴许就能借此劝降匈奴为己用!
比如说那楼烦人,个个都是神箭手。百步穿杨或许夸张了些,但五十步内都是指哪射哪。毕竟要北进两千多里,带的人不多不代表不能征调匈奴为己用!
“肯定不能仅仅只是羊毛。”
卓草摇了摇头。
光上缴羊毛,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像楼烦这些人,没反抗过吗?”
“反抗过,但根本不是匈奴的对手。”韩信无奈耸肩,“草原上只信奉力量,谁强大就得听谁的。匈奴家大业大,所以看上什么就拿走什么。这些小部落就是不服气,那也只得忍着。也曾有部落叛乱的,结果就是被匈奴杀光了大部分的青壮男子,然后就老实了。”
“不光草原,中原也是如此。”
“咳咳。”
因为是比试的原因,所以韩信采用的是急行军。苏角率十来精锐在四周策马奔腾,充当探子。哪怕白雪皑皑,他们照旧没放慢速度。饿了吃干粮,渴了就喝水。哪怕是有内急,那也得想法子自己追上来。
“中护军,实在是太冷了。”
“对,要不先歇息会儿?”
“吾等已奔袭上百里,就算我们不歇息,戎马也得歇息……”
……
几个士卒实在是冷的吃不消,无奈站出来。他们双手都生了冻疮,又痒又疼,可还是得勒马奔袭。
韩信摇了摇头。
“再奔袭个时辰,便先歇息会儿。”
“还要一个时辰?”
翎嘴角直抽。
韩信这是为自己的前途,不把他们当人看!
您老想上位,别祸害我们成不?
“执行军令!”
“唯!”
翎也没辙,只得遵命行事。韩信现在就是他们的统帅,若是他们敢违背韩信的命令,回去就得受军法惩处。
卓草见状无奈摇头,淡然道:“翎,你告诉其余将士。就说这次比试不论胜负,回去后就好好招待他们。泡个热水澡,再来顿滚烫的牛骨汤。老韩也是为你们好,早点解决早点回去,也不至于在外面这么冷。”
“好嘞!”
翎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想都没想,屁颠屁颠的跑走通知去了。
“老韩,不是我说你。说话也是有技巧的,照你刚才说的,他们的确会听从军令,但心里很不服。要让士卒为你死心塌地的卖命,你就得恩威并施。光用军令压他们,并非是长久之计。”
“秦军杀敌就能获得军功。”
韩信有他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恩已经给了。秦军本就如此,杀敌立功,其他根据爵位来分。想吃肉的,除开大赏外就得要有足够的爵位。比如说三级爵位簪袅,每顿可得精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盘、干草半石。
“此一时,彼一时。”卓草摇了摇头,“他们这次是为你而拼命的,你不得意思意思?没必要一直用军令压他们。”
“军令如山,一断于法!”
涉及到原则问题,韩信同样是寸步不让。在他看来给士卒开小灶,并不是什么好事。别说就只有一次,这个头就不能开。士卒上战场搏命,就能获得军功赏赐,何须他再给好处?
要是全都盯着额外的好处才肯卖命,这样的军队注定没法长久,就算是战斗力也同样不会强。他们能为利益卖命,就同样能为利益投降叛敌。
韩信抬手致歉,“卓君,该如何带兵吾心中有数。信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些事涉及到原则,绝对不能随意更改,还望卓君能明白。”
“算了,我这的确不太好。”
卓草无奈点头。
这要换成是他的家将私兵,他这么做没人能说闲话。可这些人乃是秦国锐士,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他只是开个空头支票,那也不合适。
“多谢卓君能理解。”
看到韩信手上也有冻疮,卓草旋即自怀中取出个木盒直接丢给了他。“你不用谢我,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这木盒里头是我自己捯饬的冻疮膏,你拿去涂了试试看。”
“冻疮……膏?莫非是不龟手之药?昔日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后被吴王所得,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可惜,自吴国覆灭后此方就已失传。”
韩信面露诧异,声音都在颤抖。望着他激动的如同得了帕金森,卓草则是一脸雾水。
啥玩意儿?
不龟手之药?
这不就是冻疮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