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房门,就瞧见福伯翻找着折子,寻着对牌准备去准备寿礼。
看见陈洛过来忙行礼问道:“少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洛摇摇头,福伯不明白,然后又问道:“要添加点什么?”
开始福伯还以为陈洛要找自己什么事情,可是又摇摇头,想是突然改变了想法,看着自家少爷笑着的模样,也不清楚遂问候着。
陈洛闻听,又摇摇头笑着说道:“福伯,去寻几个小厮,我们过会往玄真观去一趟!”
“玄真观?”
福伯听到自己少爷所说,皱眉疑惑的问着。
心中想着陈洛是何用意,今日刚刚贾蓉来邀请自家少爷去赴寿宴。自己少爷这才过了没一会,就来询问玄真观,自己可是清楚那位贾敬就是在玄真观里的。
然后过了一会,才疑惑试探的问起来说道:“少爷说的可是神京城外莫里峰山腰处的那个道观?”
这倒是把陈洛问着了,这才想起来他也不清楚,他就知道贾敬在玄真观修道,那真不知道玄真观位于哪座山峰。
旋即皱眉好奇的问道:“神京有几个玄真观?”
福伯思索片刻方才回道:“若是少爷所说名字不错,据我所知神京城西外就有一座名叫玄真观的道观,若是有其他不知名的道观也叫这个名字,那我也不知晓了。”
“城西?”
陈洛喃喃的嘀咕了一句,想着应该就是这一座了,遂又问道:“这座玄真观可有什么名人道人?”
福伯听这么一说,心中大抵也是有底了,笑着回道:“这玄真观出名其一就是香火旺盛,其二也是因为前宁国公府的那位贾敬,现如今在那里修持。”
这一说,陈洛哪能还不明白,笑着说道:“那就现在若是过去可还方便,那边应该还不是私家的道观寺庙吧?”
福伯默默的摇摇头,有些古怪的瞧了自己少爷一眼,但是也没有问些什么,只是笑着回了一句可以。
听到福伯这么说,陈洛就让福伯去准备车马,准备去神京城外一观
没过多久,福伯就寻来青幔马车,陈洛就上了去。
天气阴恻,寒风凛凛。
一路上陈洛也没向车外看看,掀开车帘透进冷风,他可不想受罪。现在这般手里抱着暖炉子,好不自在,只是可惜了香菱不在,不然倚着她还能更舒服一些。
也索性福伯所说的这个城外的玄真观并不是太远,初始只是在城中还有些行进缓慢,可出了城之后也就快了起来。
一路上纵使是在官道上也是略有颠簸,尤其是前几日还有着雨水,好在他还能忍受,真的还是水路更舒服。
大抵过了许久,陈洛终于到了玄真观所在的莫里峰脚下。
福伯早早的就准备好下车凳子,下了来。这是要换轿子了,马车这边上不去。
陈洛远远一观,就瞧见了一座大殿一半筑于山腰之上,一半背倚山岩,好似怀中抱月。默默的点点头,呼出一口浊气,再次入轿。
要说这世道最容易积攒财富的就是这些道观佛寺,尤其是游方行僧,向来喜欢鼓吹人生来带着罪孽。
而且这世道婴儿小孩却是存活率极低,这才有了各种信奉,还有玉匣记中的各种祟,用以驱邪避凶。
说佛经有言,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一生长下来,暗里就有多少促狭鬼跟着他。
得空儿就得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时打下他的饭碗来,或走着推他一跤,所以往往的那些大家子孙多有长不大的。
故有很多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少时都会去寺庙或道观名庵出家,若是真有不得之处,也会有替身出家以弥补罪孽。
其中就以妙玉为最,替身出家的皆无疗效,最后只能她一人孤身留在寺庙出家。
像贾代善这种,就是寻一替身出家,以完此劫。
再比如红楼中宝玉寄名干娘的那位马道婆,就鼓吹西方有位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管照耀阴暗邪祟,若有善男信女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保儿孙康宁,再无撞客邪祟之灾。
又喜欢为给各个王公侯府诵念《血盆经》,因此极为受到欢迎。
除了向王公卿相人家寻取香烛供奉以外,还要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个大海灯。说这海灯就是菩萨现身的法象,昼夜不息的。
而这个香油也分三六九等,效果不一,虽是胡诌,但是时人却深信之。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也就花几个钱而已,求个心安。
对于小户人家甚至是贫民宛若天价的香油钱,对于他们来说实是一文不值。
马道婆在贾宝玉和王熙凤受到梦魇的时候,虽然是她搞得鬼,但就曾对贾母说过。
平日要积阴骘,就比如像她那里就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太妃,她许的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
锦乡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斤油;再有几家,或十斤、八斤、三斤、五斤的不等,也少不得要替他点。
她瞧着贾母不语,还接着添说道:“还有一件,若是为父母尊长的,多舍些不妨;既是老祖宗为宝玉,若舍多了,怕哥儿担不起,反折了福气了。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也就是了。”
这么一说,取个折中,对于上了年纪的富贵老人而言最为致命。
这般东推销一些,西推销一些,如此敛财焉能不富。
就是这般,佛寺简直富得流油,而且不事生产,还不纳税。
若是不监管,佛寺道院简直就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故从唐宋以来,对于这一类人监管也越来越严苛,朝廷也专门有登记造册,只有身有度牒的出家人才可以。
也只有度牒的出家人,才能化到缘。
余者皆是非法之人,若经查证属实,一律加以充役。
度牒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登记记录的度牒,这种是需要专门考核的,发放完就相当于个人身份证。
第二种就是无名的度牒,这种度牒甚至可以当作金银作为流通货币。
如此元佑五年,苏轼被外放到杭州赈济灾民,解决西湖泥塞问题。但是官衙中的钱财并不够,朝廷也无额外的款银。
为此苏轼就给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上书一折名为《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只向朝廷要了百份度牒就解决了钱粮问题,可想而知度牒价值几何。
大户人家都会有不少这种度牒,但不会是当作货币,而是给自家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