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
成律归死死捂着喉咙,另一只手指着林夕,眼睛瞪得大大的,奋力想说些什么。
奈何气管已经被割断,任他再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失去意识之前,他脑中忽然想起了方才弥加临死前所说的话。
成律归,你这叛徒,必定不得好死!
这算是让他说中了吗……
砰!
成律归的身躯倒了下去,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到死也不肯瞑目。
“林将军……这是何意?”
眼见成律归被林夕偷袭身亡,蹋顿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兵刃已经紧紧握在手中。
只待林夕有任何异动,便率先出手。
看这架势,分明是要卸磨杀驴,自己又岂能坐以待毙!
反观林夕,虽面色依旧冷峻,却在缓缓擦拭着方才斩杀成律归的匕首。
待上面的血迹被擦拭干净后,林夕将其收归鞘中,然后才扭过头来看着蹋顿。
不知为何,见到林夕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时,蹋顿心中一突,已经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就在这时,林夕缓缓开口道:“十三年前,某随兄长归附萧王,于中山起兵。彼时正值张纯叛乱,大王便起兵平叛,一路从常山杀到中山,总算击毙了反贼张纯。
但彼时张纯麾下却有一蛮夷将领,某与其大战一场,虽略胜一筹,却也被其所伤。而后其人逃遁而走,某追之不得。因而,此事被某视为终生之憾。
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寻得此人,不想今日却又有了机会,大王以为然否?”
这番话听到最后,蹋顿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震惊,到最后直接指着林朝大吼道:“你便是当年那位少年将领?”
彼时林夕正值年幼,况且蹋顿仅与其有短暂一战,而今十三年过去,认不出倒也正常。
但林夕却直接将其点破,同时冷冷一笑,拿起了自己的长枪。
“蹋顿,十三年前你侥幸从某手下遁逃,且看今日你还有没有这等运气!”
言毕,林夕也不等蹋顿回话,手提长枪径直向蹋顿袭来。
“等等……”
眼看长枪袭来,蹋顿急忙大吼道:“我乃大汉天子亲封的义归王,你不能杀我!”
话音还未落下,但林夕的长枪已然刺了过来。
“你不过是个蛮夷而已,纵然空有王号,也与畜生无异。只当年归附反贼张纯一条,便是死罪,某杀你又有何不可!”
林夕一击不成,旋即又挺抢刺出,口中冷冷说道。
眼看林夕杀意已决,蹋顿也不再徒自争辩,转而专心迎战。
但两人的武艺比起来,不能说是半斤八两,至少也是天渊之别。
十三年前,林夕年方十五岁,气力并未臻至巅峰,武艺也未大成,都能勉强胜蹋顿一筹。
而今十三年后,林夕的身体各方面状态已达到巅峰,又有诸多名将指点,与蹋顿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不过短短三十回合间,蹋顿便已经体力不支,手中兵刃更是被林夕一枪挑飞。
手无寸铁的蹋顿自然没有了再战之力,眼见枪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强烈的求生意志迫使他爆发出惊人气力,竟徒手抓住了林夕的枪尖。
“不,你不能杀我!我为大汉留过血,我为天子建过功,我要见林司徒……”
噗呲!
蹋顿话音未落,林夕手上勐地一用力,枪尖直接刺入了蹋顿的胸口,继而穿过胸膛从后背露出。
“能当大汉的狗,是你之荣幸。
能死在某枪下,亦是你之荣幸!”
林夕看着蹋顿的尸体,口中冷冷说道,随即将长枪拔出,蹋顿的尸体顺势倒在地上。
一代乌桓王者,就此殒命!
片刻之后,林夕收起了长枪,随手招来了麾下亲卫,开口下令道:“给渔阳城传讯,就说某已斩杀素利、弥加、阙机等贼首,同时将三贼的首级一并带回去。
如今大军已至蛮夷部落之地,即将进行犁庭扫穴。
另外再禀报司徒,义归王成律归与蹋顿,在与蛮夷交战中英勇冲杀,却不幸阵亡!”
“遵命!”
士卒立即抱拳道。
……
渔阳城今日来了一位贵客。
说是贵客,其实身份算不上尊贵,但林朝说他是贵客,他就是贵客。
此人,便是钟繇、钟元常!
“参见司徒!”
七年后再见面,钟繇看上去已然垂垂老矣。
不过林朝知道,这家伙寿命很长,应该还有近二十年好活。
如今的钟繇虽然已经从一地郡守而升入中枢,但与林朝这个秩万石的三公相比,差距却越来越大了。
当接到命令前往边疆时,钟繇其实是一脸懵逼的。
不过转瞬之后,他又开心起来了。
此去北疆,说不得也能捞点功劳,于是便押运着粮草辎重来到了渔阳城。
司徒始终待某不薄啊!
钟繇心中感叹着,脸上的神色更加恭敬了。
“元常不必多礼。”林朝挥手笑道,“此次请元常前来,实则是有一件重任。某思来想去,也只有元常最合适。”
听到‘重任’二字,钟繇顿时激动了。
“司徒若有吩咐,下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倒没有如此严重,元常且看此物。”
林朝冲钟繇招了招手,同时拿出了一幅字。
接过这幅字后,钟繇的眉头顿时皱得老高。
因为这字迹……实在是太丑了,简直不堪入目。
不过上面的内容,却让钟繇愣了一愣。
因为这是一幅告天祭文。
形式和当年霍去病封狼居胥时差不多,都是在歼灭蛮夷之后举行封禅大典时要宣读的东西。
不过其中有一段话,倒是让钟繇极为在意——
初平十一年,大军击破蛮夷,犁庭扫穴,自此草原诸部皆归于汉,借此以告天地神灵,咸使知闻。
凡后世炎黄子孙,皆守土有责,寸土不让,勿使先人蒙羞!
最后的落款,则是汉安喜侯、司徒林子初。
“司徒,这是……”
钟繇满脸震撼道。
林朝笑着说道:“元常,你乃当今天下最擅书法者,便将此文重写一份拓印起来,使匠人凋刻在石碑之上,等咱们得胜之后,便将其埋在草原。”
有道是穷则搁置争议,富则自古以来。
所以林朝打算给后世留一个‘自古以来’的凭证!
若后世有与邻国有土地纷争之时,这玩意就是铁证。
如此重要的祭文,将来甚至可能会成为国宝,当然要找当世第一书法家钟繇来写。
毕竟……他林子初可是个讲究人。
本来蔡邕也行,但蔡老头年纪大了,草原上的气候又与中原不同,来回这么一折腾,要是把蔡老头弄挂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下官遵命!”
钟繇欣然领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