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辛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场与南下劫掠的鲜卑人死磕的战争,此时竟然硬生生被他弄成了攻防战。
可问题是,这些蛮夷会攻城吗?
完全不会!
甚至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破城,越往后拖,能攻下城池的概率就越低!
高柳作为代郡治所,本身就是一个军事重镇,城墙虽比不得雒阳、长安这种大都市,但也足足三丈有余,厚度甚至远超高度,非一朝一夕能够击破。
但是,轲比能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当望见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汉军后,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眉头紧皱,面色灰白一片。
相反,城楼上的张飞倒是快意一笑,随即便大手一挥,身后便有众多士卒涌出,每人手中竟然捧着一颗人头!
“扔下去,让这些蛮夷看看!”
随着张飞的一声令下,士卒们奋力将手中的头颅投向了轲比能所在的大军。
“这是……”
见城楼上扔出东西,轲比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避,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也不知谁的手法如此精准,一颗大好人头竟直接落到了轲比能脸上,与他来了个近距离亲密接触。
轲比能惊呼一声,下意识就伸手一抓,这才反应过来是一颗头颅,可其内流出的腐血以及腥臭味,却已将轲比能浑身浸透。
“哈哈哈哈……”张飞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大笑道,“轲比能,滋味如何?”
本来张飞打算用这一千五百名鲜卑人的头颅铸个京观,但奈何轲比能麾下的大军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导致张飞无法正面接战,这才想起这个阴损的主意。
好在一千五百颗头颅扔下去之后,也达到了震慑敌军士气的用处。
当然,也有可能被恶心的。
城下,轲比能也被张飞的无耻手段震惊了,当他气急败坏的向上望去时,却正好看到张飞那张得意的面孔。
也正是这个面孔,却让轲比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是……”
轲比能指着张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是……行商张三!”
“不错,正是你大父我!”
张飞笑得更得意了,同时来了个超级加辈。
八年以来,张飞扮坐行商化名张三,足迹几乎遍布了整个塞外,自然也去过轲比能的部落。甚至因为手头的货物抢手,一度成为轲比能的坐上之宾。
如今再度相遇,张飞却摇身一变成了汉人将军,由不得轲比能不震惊。
良久之后,轲比能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绪,却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麾下攻城。
鲜卑战士虽然大多是骑兵,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下马攻城。
“呜呜呜……”
标志性的草原号角声响起时,一众鲜卑战士已经翻身落马,嗷嗷叫的手持利刃往城下冲了过去。
“这些蛮夷畜生就会鬼哭狼嚎,吵死了,给某射死他们!”
张飞满脸不耐烦道,随即抬手一挥,城楼上的士卒顿时在垛口架起了大黄弩。
这一幕看着城下轲比能的眼中,甚至当场就想调转马头跑路。
居然是弩箭?
而且还人手一把,这还怎么攻城!
“放!”
随着张飞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如飞蝗一般飞出,又如瀑布倒灌一般倾泻而出。
大黄弩的准头虽然比不得枪械,但城上到场下的这点距离,准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射出,必有鲜卑战士应声中箭而倒。
鲜卑人本是游牧民族,天生没有定居的习惯。对于城池,他们是陌生的。对于如何攻打一座城池,更是陌生。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箭雨,第一波进攻的鲜卑军不能说损伤惨重,至少也是差点全军覆没。
侥幸逃得一条性命的鲜卑军士卒,身上也大多带着箭失,匆忙溃逃而去。
轲比能见城上汉军士气正盛,又有如此利器辅助,再攻下去除了损失人马外毫无益处,无奈只得鸣金收兵,退后十里安营扎寨。
“这些蛮夷崽子不过如此!”
城楼上,张飞见城外的鲜卑大军如潮水般退去,当即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反观辛评,从鲜卑军进攻开始就一言不发,眼睛却死死盯着进攻的敌军,目中时不时有精光闪过,似是要将这些鲜卑士卒看个通透。
一旁的太史慈附和道:“蛮夷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城,有此战果也是情理之中。为今之计,咱们该如何继续对敌,难不成要一直死守城池?”
“区区蛮夷,虽人多势众,却不足为虑。今夜某就带人杀出城去夜袭,如若得手,必能将轲比能杀得大败。”
自出征以来连连取得战果,张飞能撑到这时候才有点飘,也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可他的这番发言,立刻招致了辛评的反对。
“不,只要轲比能的大军一直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不必主动出击,太冒险了。”
张飞嘿嘿笑道:“军师,如今战局形势一片大好,此时若能夜袭得手,蛮夷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为何要困守孤城?”
“若不能得手呢?”辛评反问道,“我军仅有两万人马,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咱们了。况且轲比能起于寒微,其人智谋勇略不逊檀石槐,今日虽失利,又岂能没有防备。”
“那要守到什么时候?”张飞问道。
闻言,辛评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杀意道:“蛮夷远道而来,身后无补给辎重,又岂能久持?方才攻城时某看得清楚,这些蛮夷面有菜色,想来已经许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
以此推论,最多五六日轲比能军中就该宰马为食了。再有半月时间,蛮夷必然粮尽。届时轲比能若还不退兵,我军便可大开城门,将这些蛮夷尽数歼灭!”
听了辛评的分析,太史慈先是点了点头,继而问道:“届时若蛮夷开始退军,又该如何?”
“那就更好了,蛮夷若走,咱们便可追而击之,一直深入草原腹地,见轲比能的部落……尽数抹除!”
“好,军师此计甚妙,咱们便如此行事!”
一听到有大功劳可拿,张飞顿时来了精神,也不急躁了。
可辛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皱眉道:“咱们这边自然不需顾虑,唯一可虑者,是司徒那边……司徒麾下也只有两万人马,对上素利的五六万大军,胜负仍未可知。”
折扇轻摇间,辛评竟开始为远在渔阳的林朝担忧起来。
那林朝现在在干什么呢?
答桉是在整活。
确切的说,是在消耗蛮夷的有生力量,同时痛击友军一波。
当时渔阳城外的战事紧张,刘虞只来得及说服蹋顿,便急匆匆带了五千骑兵返回支援林朝。
远道而来的蹋顿非但没有得到林司徒的赞赏,反而被一顿训斥恐吓。最后林朝核善的眼神中,蹋顿乖乖召集了剩余乌桓三部的全部兵马。
两三日以后,其他乌桓三部的援军,甚至乌桓大人楼班也抵达了渔阳城,人数达到了可怕的一万五千人。
加上之前投降的成律归部,林朝目前手头的兵力仅两万,但控制的蛮夷骑兵却达到了近一万八千人!
用不到两万人来控制一万八千人,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就连一贯喜欢豪赌的郭嘉也表示了担忧。
“子初,蛮夷狼子野心,凶残成性,绝不可能收服。稍加任用一番倒是无碍,只是如今咱们麾下兵马不足,实在是难以控制近两万蛮夷为我所用。”
林朝摊手笑道:“正因蛮夷人多,所以某才打算消耗一些,帮助他们减少人口压力。”
“如何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