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心神俱疲,张飞曾数度想返回中原。
可在辛评的鼓励下,张飞终究是撑了过来,而今不仅能适应胡人的衣服,更是说得一口流利的胡人语言。
纵然有万般变化,可唯一没变的,便是他那开朗坦率的性格。
“林夕小娃娃,屁股又痒了不是,居然敢如此编排俺老张!”
八年未归中原,刚一回来就见林夕揶揄自己,张飞顿时笑骂道。
可正是这一句话,却成功让林夕破防。
他年少便追随刘备,当时张飞便一直把小娃娃三个字挂在嘴边对他嘲讽。而如今十数载过去,他林子煦也年近而立,更是诞有两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了。
不想今日,张飞又给了他一个暴击。
“张翼德,某要与你决斗!”
林夕红着脖子大叫道。
这下轮到张飞笑得开心了,遂一指林夕道:“哟,小娃娃长本事了!来,让俺老张陪你耍两手。”
“来就来!”
林夕提起自己的武器,自信满满道。
这些年无战事,林夕便专心打磨武艺,更是向关羽、赵云等人多次请教,如今又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期,自认能一雪前耻。
两人也不客气,下了马就是一顿死磕,从兵器一直比到拳头。
旁边,辛毗望着数年未见的兄长,双目中满是晶莹,口中说道:“兄长这些年饱经风霜,着实是辛苦了。”
辛评却澹澹一笑道:“辛苦自是辛苦,但只要能建功立业,区区辛劳又何足挂齿!”
“兄长大志,小弟佩服!”
辛毗说着,便从随行士卒手中拿过一套衣物,准备帮辛评换上。
这是辛评自己要求的,远行北疆多年,今日又重新踏足中原,他不想穿着胡人的衣服进城。
片刻后,辛评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又极为郑重的将冠冕扶正,整个人身上那股胡人客商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得之的,却是纯正中原士子的书卷气。
“中原,某回来了……”
辛评望着远处的城池,口中喃喃自语道,眼中充斥着锐利与战意。
既然回来了,下一步自然要重新杀回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小娃娃,你服不服!”
张飞整个身子都已经压在了林夕身上,双手死死地控制着林夕的双手,气喘吁吁的吼道。
“不服!”
林夕虽然动弹不得,却符合了宁死不屈的重要条件,还在扮演着嘴强王者。
“哈哈哈……小娃娃好不知羞,输了还不认,真个是将你兄长的脸都丢尽了!”
“张翼德,你放屁!”
虽然林夕这些年刻苦修习武艺,但先天的条件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在个人勇武方面,他终究不能比肩张飞这种当世第一等勐人。
不过看张飞气喘吁吁的模样,赢得也极为艰难。
……
初平十一年,二月末。
林朝终于赶到了郯县,这个阔别七载的地方。
他没有选择进城,而是第一时间赶往了羽山学宫。
然后……他就在学宫中见到了正在打理农田的郑玄。
“老师!”
此时的郑玄,虽然说不上健步如飞,但行动利索,怎么也不可能是病危的样子。
听到林朝的声音,郑玄扭过头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子初回来了。”
林朝赶紧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开口笑道:“弟子多年不曾拜会老师,半月前突闻老师病危,遂急忙赶来,却不想老师病已痊愈,当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林朝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看到郑玄康健如故,一时心中欣喜,也没有多想。
却不料郑玄听完这番话后却收敛了笑容,指着林朝呵斥道:“你这逆徒,老夫只是偶感小恙,怎地到你口中就变成了病危!你林子初巴不得老夫死是吧!”
“这……”
被郑玄这噼头盖脸一顿骂,林朝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下意识就把目光瞥向了郑益。
师弟,解释一下啊!
再看此刻的郑益,目光却有些闪躲,不敢与林朝对视。
郑玄却还不解气,质问林朝道:“林子初,你远在千里之外,是从何人口中听说老夫病危的?”
闻言,郑益整个人汗如雨下。
林朝却依旧很耿直的指了指郑益道:“回老师,半月之前益恩师弟赶到中山,对弟子说您已病危,于是……”
“逆子!”
林朝话还没说话,却听郑玄一声怒吼,继而便将拄着的手杖扔了过去。
郑益吓得急忙抱头鼠窜,口中惊呼道:“父亲息怒,息怒……”
“逆子,逆子,你给老夫站住!”
郑玄得病了吗?
确实得病了,并且从去年开始了,而且直到最近才痊愈。
其实并也不算严重,只是见郑玄许久不愈,好心的邻居蔡邕便登门安慰了一番。
蔡邕的大概意思是说,人生天地,寿非金石,贵深不贵长,所以郑老头你放心去吧,身后事自有我帮着料理这类的云云……
说起来蔡邕也是一片好心,但这下可把郑玄气坏了,俩老头差点当场打起来。
从此以后,任谁也不敢在郑玄面前提起生死之类的字眼。
所以,林朝和郑益这波算是撞枪口上了。
林朝看着这父辞子笑的一幕,头上不禁升起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