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袁术这种权在人事,又不干人事,还企图脱离人世的做法,安喜侯林子初不禁拍桉而起,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随即,却又沉寂了下来,脸色又恢复了之前风轻云澹的模样。
行了,拍两下桌子,也算我林某人对远在长安的天子表达了忠诚。
辛毗却无法理解林朝的作为,急忙拱手道:“君侯……袁公路此番大逆不道之举,惹得大王震怒,若非群臣苦苦劝阻,只怕大王早已兵发豫州了。因此请君侯速归,主持大事!”
“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辛毗不解道:“君侯,以我徐州如今的军力,剿灭袁公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您又何必踌躇不前?”
“话虽如此,但剿灭了袁公路以后呢?”林朝笑着反问道。
“以后?”
辛毗有些懵,他完全想不明白林朝的意思。
若能剿灭袁术,岂不是皆大欢喜,哪还有什么以后。
林朝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此事倒没又这么简单,自古两线作战乃兵家大忌,不可妄为之。”
“两线作战,君侯的意思是说……”
辛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满脸震撼道。
林朝看着辛毗,似笑非笑道:“左治不会以为,某这七年只是整日钓鱼睡觉吧?”
难道不是吗?
虽然辛毗很想这样说,但终究没敢说出口,转而拱手道:“君侯难道要趁机收复幽州之地?”
“不,不仅是幽州!”
林朝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辛毗看了看上面的署名,正是这些年一直在河套地区养马练兵的高顺!
严格来说,这是一封复命信。
大概内容是,经过长达七年的练兵,顺终幸不辱命,如今已经编练出精锐骑兵五万余人,正可作为北上征伐异族所用!
此外辛毗也知道,林夕在渔阳郡也编练了有近两万骑兵,加在一起正好七万,算是达到了林朝当年的预期。
林朝又开口道:“此外,某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张翼德与令兄,不日便将从北疆归来。”
“家兄即将归来!”
闻言,辛毗脸上露出了笑容,可随即便反应过来不对劲。
张翼德与兄长远走塞外近八载,如今终于选择了南归,想必已经将北方异族的情报摸了个差不多。再加上如今骑兵编练完成……
“君侯难道要向北用兵?”
辛毗满脸震惊道。
“不错。”
林朝点了点头道。
辛毗叹息道:“北击胡虏自是开疆拓土之功,但如此大规模用兵,非得倾尽四州之力不可为之。如此以来,袁公路又该如何处置?”
闻言,林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无奈。
本来经过七年的准备,北击胡虏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甚至林朝已经密令高顺、林夕,各自率领麾下部队逐渐往边境集结,只等徐州辎重粮草运到,便收复幽州,挥师穿越塞外。
可关键时刻,袁术却闹出了称王的幺蛾子,让林朝颇感棘手。
刘备身为宗室,一贯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倘若坐看袁术僭越称王而置之不理,必然大失天下人心,在道义上说不过去。
可若此时南下去打袁术,势必也要倾四州之力,而战事一旦胶着,恐怕非一年半载能够结束。届时,林朝在北方的安排又将毁于一旦。
所以无论怎么选,徐州都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面对辛毗殷切的目光,林朝思量良久,最终缓缓开口道:“某在幽州布置数年,眼看即将成功,心血自然不能毁于一旦……但豫州袁术胆敢僭越称王,此事也不能不管。”
辛毗赶紧拱手道:“君侯难道要南北两线作战,这可是兵家大忌啊!还望君侯三思!”
林朝摇了摇头道:“左治放心,某虽不擅军略,却也知道不能腹背受敌。只是这所谓的两全其美之法,还需某亲往徐州走一遭。”
闻言,辛毗目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哦,君侯终于要重新出仕了吗!”
“自然是要的,不过此事尚不急于一时,总要把幽州的事情处理好再走。”林朝笑道,“左治,明日你便先行启程回郯县,替某禀报大王,且请他暂息雷霆之怒,先不要向袁术用兵。一月之内,某必启程南归。”
“遵命!”
辛毗当即站起来拱手应道。
第二日一早,昨日深夜才到的辛毗便再度踏上了旅途,启程返回郯县向刘备复命去了。
只是临走之时,辛毗手中多了一封林朝的亲笔信件。
而林朝这边,也开始了自己的一系列布置。
首先,林朝修书一封,让典韦带去并州云中郡,交给正在此地练兵的高顺和审配,命他们加紧训练士卒。
随后又修书一封,让福叔亲自赶往渔阳郡,交到林夕和贾诩手里,信的内容和给高顺的类似,也让他加急操练兵马。
原本林朝打算在六月左右发动攻势,趁着天气尚暖时进军北上,征伐胡虏。可如今发生了袁术这档子事,促使林朝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发动。
没错,就是要提前发动。
南边的情况越是紧急,就越是要加急向北用兵。
原因很简单,征伐异族固然要倾四州之力,却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结束战争。
因为自古千万年以来,北方异族都只会放牧劫掠,而不事生产。茫茫草原戈壁上,异族皆结帐扎营而居,从未修建过哪怕一座城池。
没了城池的阻隔,自然也就不存在旷日持久的战争,双方一旦遭遇,便是一场真正的血战,非得分出胜败不可。
所以征伐异族,自古便是一场豪赌。
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当嫩模。
正当林朝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一切的时候,却有一个中年男子赶到了安喜县,叩响了林府的大门。
“益恩师兄!”
林朝看到来人时,眼中满是惊讶。
郑益,字益恩,正是郑玄的独子,所以林朝才会喊他一声师兄。
此刻的郑益,因快速赶路而满身风尘,看上去颇为疲惫。
可他双目之间却写满了哀伤,看得林朝心头一沉。
不好,难道是老师……
果不其然,只见郑益缓缓开口道:“子初,父亲病重,性命危在旦夕,临终前想见你一面……”
“老师!”
林朝惊呼一声,手中折扇早已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