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摸了摸他的头:“早些睡。”说罢,复又走到门口,取下灯笼,替他关上门,离开了。
沈云木然的坐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汗早已干了。
快步走到小木窗前,他小心翼翼的把布帘子掀开一道缝,察看外面。
小院子黑漆漆的,一片宁静。连狗叫声也没有。
他长吁一口气,放下布帘,走到门口,将门栓紧,这才解下背上的包袱,在床上打开。
里面有好几样东西:最大的那一包是用油纸包着,里面有六个白面大馒头;青布荷包上打了一块黑色的补丁,是老刘头一直在用的那只,鼓鼓囊囊的,装着散碎银子和铜板;这些天,他不离手的《金刚拳》和另外两本药草书也都在;在《金刚拳》里,他还找到了一张印着“石秀县仙府”鲜红大印的路引。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年岁,良民身份,以及注明“清秀白净”的相貌特征。
双手捧着沉甸甸的荷包,似乎还能感觉到老刘头掌心的温暖,沈云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知道,这些钱财,是老刘头毕身的积蓄!自入冬后,他搬到了老刘头的屋里一起住。老刘头的枕边放着一只旧木匣子,里面装着银钱。老刘头曾跟他说笑过,将来要用这些钱给他娶媳妇。
这一刻,他再也骗不了自己:拳馆肯定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大事!刘爷爷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返回拳馆的!
不!为什么会这样!
是谁!谁要害拳馆!
拳馆会不会也和牛头坳村一样……他使劲的打了一个寒噤,对自己说道:“不,不会的!馆主大人那么厉害!又早有准备……拳馆肯定不会有事!”
心里再一次深深的感到无力——他怎么就这么弱呢?事到临头,他总是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晚,沈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他和往常一样,早早的醒来,发现自己合衣抱着老刘头的青布荷包歪靠着一个铺盖卷里,蓝底白花的粗布上现出一大块水渍。
头,昏昏沉沉的。他抽了抽鼻子,起身跳下床,将包袱重新扎好。
“汪汪汪……”院子里传来一阵狗叫声。
沈云走到窗前,挑开一角布帘子。
院里,昨晚的老道穿着厚厚的蓝布棉道袍,正在空地里慢慢的打拳。大黄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儿。
沈云想了想,放下布帘子,提起桌上的陶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水已经凉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白面大馒头,掰下一半,就着凉水,啃了起来。
他没打算出去和老道打招呼——拳馆肯定碰到了大事。而从昨晚的情形来看,黑衣男子和老道此番出手相帮,定是冒了大风险。更何况,刘爷爷事先还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的干粮,想必也是不想他再给老道添麻烦。所以,在馆主大人到来之前,他就老老实实的藏在这间小屋里好了。
半个多时辰后,老道打完拳,开始打扫小院子。扫完后,他收了竹扫帚离开,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沈云枯坐在床上,静静的等着馆主大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太阳升起,复又落下。屋子里再度变得漆黑一团。可是,馆主大人还没有出现。
老道也是全天没有现面。
“馆主大人肯定是路上耽搁了。明天,馆主大人一定会来的。”沈云擦干眼泪,摸黑脱了外面的棉衣棉裤,打开一只铺盖卷,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他醒来。馆主大人没有来。倒是老道扫完院子后,去屋里打了个转,然后,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陶钵进了屋。
那只叫阿黄的大黄狗也跟着一道过来了。
“昨天观里来了香火,没顾得上你这边。”老道歉意的放下陶钵,“来,吃点热乎的。”
老道给他端来的是玉米面烙饼,还有一些红枣。
“道爷,馆主大人什么时候来?”沈云鼓足勇气问道。
老道仍然是不紧不慢的说着:“要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沈云听明白了——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你要是闷了,出去转一转。我跟阿黄说了,它不会咬你。”老道走前告诉他。
也就是说,道观里现在是安全的。
可是,沈云不想出去闲逛:昨晚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太弱,要抓紧时间学本事。所以,他暗自打算好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他带了书的,早上起来后,继续学起来。
就这样,沈云住在陌生道观的后院里,一边自学,一边等待馆主大人。
第二天、第三天,馆主大人还是没有来!
傍晚,老道突然提着一个蓝布小包裹走进屋里:“娃娃,贫道给你雇了一辆马车,你连夜走罢。”
“馆主大人呢?”沈云的心又提了起来。
老道摇头:“一直没有音信。先前,刘馆主捎信来时说过,他若没有亲至,让我在三天之后,乘夜将他送来的人送到郑家庄。也许刘馆主直接去那里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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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谢书友坏了牙、小怪爱吃鱼的平安符,谢谢!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