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家为何自持血脉尊贵,就是因为他们传承数千年一直有持续不断的强者出现,甚至是每隔几代都会有人成就地尊。
每当一位地尊出现都能保证牟家百年乃至数百年威望不落,这才是牟家血脉的骄傲,也是他们看不起唐女的真正原因。
血脉尊贵,不能保证每一位子息成为强者,也会出现碌碌无为的子弟,可只要能够出现强者的血脉却一定是尊贵的。
出现的强者越强,血脉也就越尊贵。
所以,当葛荆这位超越牟家以往不曾出现过的二十四岁半步王者出现,不只是能够证明牟家血脉的强悍,同样也能证明他的母亲唐悦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密幽孤儿。
也许唐女的血脉真的在牟家之上!
莫名的,老厝心头闪过这样一个想法,不过,迅疾被他排出脑海。
赎罪,赎罪,这样的想法要不得。
老厝暗自叫了一声罪孽,握着长剑看了葛荆一眼。
“要战吗?”
王小余眼中闪过一抹锋芒,淡然的问了一句。
他看似毫不在意,握着青白色的剑鞘的手却缓缓举起,右手啪的一下落在剑柄上,似乎等老厝一声应喝就要出手。
老厝心头一抖,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很强,在牟家都是有数的强者,要不然也不会被牟云镐派来擒拿葛荆。
可是,面对天下皆知的剑王,还是有些胆怯。
六扇门的两大擎天巨柱,剑王王小余,拳王董钟澍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都是一拳一脚生生杀出来的威名。
只不过,拳王董钟澍靠的是一双铁拳打出一片天地,剑王王小余虽然号称剑王,可他在六扇门挂名之后,直到现在都不曾出过剑。
剑王不用剑就打下偌大威名,一句话就能震慑住北域荒原二十七霸主之一的王者,竹王席青枫,其威势如何,可想而知。
现在,面对这样的王者,手持宝剑蠢蠢欲动,老厝虽然是王者却不敢随意与之对战。
不是他怯战,只要是王者就没有怯战的,而是剑王从不轻易出剑,一旦出剑,必分生死。
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位王者想要与剑王试剑,为何都没出手。
就是因为剑王用十年的时光磨砺剑意,磨砺这一剑的锋芒。
他的出手会如何惊天动地,会如何震惊世人。
这一剑,被天下王者所侧目,这一剑出鞘,被天下王者视之为神圣之战。
天下王者都如此重视,王小余用十年磨砺的一剑,在看到葛荆用出血域秘法而产生的愤怒,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战意汹汹,杀意凌然。
老厝不能不为之胆怯。
毕竟那是剑王蕴养近乎十年的一剑,这一剑除非不出鞘,出鞘必杀人。
若是在其他地方,其他场景,老厝遇到战意蓬勃的王小余,他即便是不敌,即便最后的结果是战死,也不会怯战。
只是可惜,现在不同,这里有大明四方的宗师,有牟家继承人牟植,有家主唯一嫡女牟杞儿。
宗师战就已经能打得天崩地裂了,王者之战,还是剑王王小余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的一剑,天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天知道会殃及到谁。
在说了,万一他战死,这两位牟家嫡子嫡女会有什么结果,他不敢保证。
所以,老厝心下无奈的叹息一声,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张了张嘴,嗓子发出干涩的声音,道:“这是牟家的家事,剑王有些过了吧?”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葛荆,“少主即便不认可牟姓,但血脉相传,你无法否认牟家的存在。”
葛荆淡然抬手,在身前挥了挥,将身前残留的最后一点血雾抹去。
抬起头,圆润的脸色变得有些枯燥,苍白而无血色,随意的,没有一丝情感的道:“即便牟家存在,跟葛某又有什么关系。葛荆无父,自幼丧母,孤身一人在狼群中长大,天生地养。现在是大明王朝、陕西布政使司、平凉府、静宁州、水洛县、治平乡,刑部司刑清吏督捕司总旗。”
只是一句,老厝就再无话可说。
因为葛荆是大明人,是大明刑部司刑清吏督捕司总旗。
不管他从何而来的大明人身份,也不要管他这个宗师级六扇门总旗的官职有多么可笑,却都证明他是大明王朝官府中人。
仅此身份,在这个时刻,葛荆与西域高原都是敌对身份。
家、国、天下,在任何时候都是天下人心中的正统。
虽然说是先有家后有国,最后才是天下,但是,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面前,国都在家之上。
在国与国之战中,即便葛荆承认他是牟家人,在国战之中又能如何,只要他身上披着六扇门总旗的官职,他否认牟家,甚至与牟家敌对,乃至出手斩杀了牟家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牟云镐又有谁敢说他一个不字。
这是什么,这就是大义。
大义是什么,大义就是师出有名。
普通人看待大义也许是笑话,有时有用,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道德最高点俯视对手,有时也没用,因为在光明正大的借口也不可能消灭一个敌人,作战还是要凭借武力的。
可在灵玄以上,宗师,乃至王者心中却是重要无比。
因为修为到这般境界的人,任何功法、技巧、乃至战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境、意志和精神。
意境、意志和精神?
似乎都只是形而上学的东西,跟生活和战斗没有一点关系,实则它们在玄者心中十分重要。
因为心正、气顺、神气足。
这是修炼神魂的基础,是形成领域的方法。
意境、意志和精神越强,领域就会变得越强。
意境、意志和精神弱了,领域就会变得越弱,甚至不进倒退。
若是还不明白,可以借一句古话来理解。
那就是,心正不怕影子斜。
换一句古话就是,不做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