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没受到辛苦,心性上更加没有经受过磨砺。
不像他们,葛荆是从小在狼群中长大,不仅要承受寒热往来、饥渴的痛苦,还要承受生死游走的磨练。
就算终于从狼群中救出,又遇到刀胡子屠门灭户的切肤之痛。
总总经历才让他能够承受住疯魔拳意的冲击,因为他早就铸就一颗金刚琉璃般的心。
杨惊雷、杨雨池比他受到的苦难少些,但在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宁王府之殇,承受失去父母家属,又经受将近两年万里逃遁的磨砺,年纪还是那般年纪,心却已经不是那可纯净无知的心。
至于陆圻、陆培哥俩,少年时期和玉香春、席应真差不多,虽然没有她们身份尊贵,却也是世家子弟,跟普通人相比也是蜜里流油般的生活。
可后来呢,越嶲郡陆家遭受密幽屠灭,虽然没有灭门却也被毁得差不多,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又遭受杀手的截杀,一路逃难回归,如果不是遇到葛荆三人,恐怕也早就横尸荒野,不知所终了。
就算回到家族又如何,还不是被家族舍弃,自求生死,要不然堂堂陆家大少爷也不能托身葛荆门下以求庇护。
这般经历,除了苦哪有甜。修行起疯魔拳自然要比两位大小姐要容易得多。
可是,修行容易就意味着他们的心性比两位大小姐强吗?
事情不是这样看的。
他们跟两位大小姐比,其实是弱上半筹。
主动求与被动求,先天就弱了一分。
一个有底蕴的抗和一个没有底蕴,用各种苦难磨砺自己去硬抗,后天又弱了一分。
一加一减的比较就能看出,两位娇娇大小姐的强横。
不只是先天背景,更难得的是两位大小姐那份娇躯下隐藏的狠,对自己对未来追求无所不用其极的狠。
葛荆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他从疯魔拳境上竟然看出玉香春、席应真两位大小姐对武道上的追求。
不是野心,如果单单只是野心,两位帝都顶级世家里不可能没有修炼舒服,修理成效果强大的功法。
可她们没有选择哪种如同养生般的功法,而是选择了这种野蛮成长的功法。
求的是什么,想来是怕哪种舒适的功法腐蚀了求强求变的心。
她们尚且能够这样,我为何不能!
葛荆笑了,提起剑站了起来,推开门,出关了。
一阵细雨迷离,簌簌而下,打湿了窗外的大地也打湿了窗外的人。
葛荆一眼就看到山壁上,背手而立的刘棠老人。
早在去年冬天,葛荆在闭关闲暇时间看到刘棠老人守在那里,从去年到今年,整整半年多,他一直都在哪里。
想来周濂老人参悟出拿魔心经,要不然这位执拗的老人还能为他护法,早就闯进来跟他干起来了。
“不过,也是位可爱的老头!”
想到这里,葛荆挑起窗户,一闪身跳到山壁上。
山壁只有一个山洞,不是很大,堪堪能盘坐两个人的地方,十几坛酒半数是空。
“哎呀!”
刘棠老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就看到葛荆施施然盘坐下来,紫虹剑横在膝上,抬手提起一瓮酒坛扔给他。
“这酒不错啊。”
葛荆毫不客气的提起一瓮酒,拍开,向他晃了晃,仰头吞咽起来。
“爽快,我喜欢!”
看到葛荆这幅样子,刘棠老人欣喜的举起就躺,仰头灌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吃酒,任由着酒水顺着脖颈淌了下来,一通畅快淋漓,让他将半年的郁闷全部发泄出去。
抖手把酒坛甩下山壁,沿着山谷一阵咕噜到底,啪的一下摔在地面。
“老家伙给我来过一次信,心魔镇压下来,已经有功夫恢复修为了。”
刘棠老人看着摔落一地的碎片,心情竟然异常舒畅。
“哦,伤,恢复差不多了。”
葛荆歪过头,向山下眺望一眼。
手指一挑,酒坛也咕噜噜的滚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得满地桃花开。
刘棠老人的嘴嚅动了下,道:“那老家伙神志不得圆满,伤恢不恢复,不重要。留着那身伤,就是为了提醒他自己,还有大仇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