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荆则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什么是缇骑营的缇骑?”
阮清道:“缇,帛丹黄色。盖执金吾骑以此帛为服,故名缇骑。他们是帝都拱卫司麾下最强战力,隶属禁军八营之一,是为帝王出巡时护卫,因此着丹黄色,故而为缇骑营。”
葛荆初时点点头没说话,但随即警醒,猛抬头看了眼阮清,随即目光回落看了眼身旁两个孩子。
帝王出巡时的护卫前来锁拿他们,不用想,一定授命于帝王。
他们到底是何罪名要帝王喝令擒拿啊!
如果是大漠里那个狼孩,也许不会明白这个罪名有多严重。
可脑海里莫名多出那堆混乱信息后,有些事即使他没有经历过,却隐约间能够明白。
“要追上来了!”
玉香春抚着葛荆肩头站直了身子,手臂向上一伸,从车厢顶抻出两柄长剑。
“葛荆,你来架车,直行,不用拐弯。”
王小余闪身进入车厢,抬手接过一柄长剑,抓住葛荆肩头向后一甩。
葛荆轻巧的落在车门口。
“给俺一柄刀!”
刁御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手直接身在玉香春身前。
玉香春犹豫了一下,从车厢顶另一侧抻出一柄钢刀递了过去:“别逞强...”
刁御笑了:“俺命硬,阎王爷还拿不走俺。”
阮清抬起头看着三个人,嘴嚅动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玉香春笑了一下,道:“不是为了你们,有些事活过之后再说。”
说完,三个人分先后跳下马车。
葛荆刚刚在车辕上坐下,就听车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有马蹄声响,有刀剑轰鸣,在喝骂声不绝中根本听不清掌柜的和对方说些什么。
但葛荆敏锐的双耳还是听到掌柜的大声喝骂着,什么沙洲客栈,什么被卷入风波,最后还有什么份属朝廷等等话语。
份属朝廷,葛荆若有所思起来。
沙洲客栈的人果然是有背景的人,而且背景还不小,份属朝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葛荆暗自揣测着,身后突然一凉,紧接着冰冷的长剑横在他的腿边。
是阮清,他应该也听到玉香春喝叫的声音,心底再度升起浓浓的疑惑。
还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客栈里这几个人似乎对他们没有太多歹意,才没有把长剑架在葛荆的脖子上。
但,亮出长剑显然也代表了一种威胁。
葛荆淡然一笑:“我是半个月前躲在客栈养伤的杂工,真正的详情,有机会你去问掌柜的。”
说完他回头低喝一声:“你俩,趴在车底,不要探头。”
“嗯!”
两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然后十分听话的从凳上下来,啪叽一声趴在车厢地。
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看的阮清目瞪口呆。
这两个孩子虽然乖巧,可在他们这里可没能这样听话。
葛荆低笑一声道:“孩子的心思是最纯洁的,谁是真心的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分辨得清清楚楚。”
阮清轻叹一声:“我知道。”
这两个孩子按他的说法是他师侄,他虽然对他们心生怜悯,但也仅是没有虐待他们,并未从心里真正的关心过。
算是不好不坏吧。
比别人强点,但也绝对强得不多,怪不得孩子对他并不亲近。
阮清低低道:“我们是要把孩子送到点苍山玉局峰天镜阁点苍派,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希望你能可怜可怜两个孩子,孤苦伶仃无人可依,照顾一二。”
说完他手飞快的塞给葛荆一样东西。
葛荆不由一愣,低头看了眼,是一枚指环。
管这事吧,想一想这个,和我有关系吗,几乎是不认不识的,你怎么就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了。
说不管吧,葛荆又感觉他跟两个小家伙很对心情。
想到刚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在他手心里磨蹭的小样,就仿佛被主人扔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小狗,突然见到主人时,想亲近,又不敢。不亲近吧,又舍不得,于是就露出了那份可怜巴巴的小样。
我管他们,可谁又曾管我了。
葛荆一手摩挲着指环,一手摩挲着赤柽。
玉箍形器在他手心中不停的转啊转的。
“打起来了...”
突然,车厢内阮清低呼一声。
葛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凝神细听。
果然听到车后传来激烈的战斗声,和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哪里有秋末言凤鸣般长啸,有玉香春野蛮的喝骂,还有刁御喋喋不休的话语。很生硬,不知道是何方语言,带着浓重卷舌音,反正葛荆是听不懂。
打得十分激烈,也十分热闹,可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中知道,他们还是没能把所有缇骑拦住。
相反,他们还被兵分两路的一路缇骑拦了下来。
“你看着孩子,我去拦住他们!”
车厢内,阮清略有些挣扎,然后就下定了决心。
却不想葛荆身形一翻,跳到马车后面,赤柽向后一横挡住了阮清:“你驾车,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