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兄长解惑!”张姚氏也是读过书的,对此颇有几分不解。
“你姚家文学倒是不错,但却是旧时的八股文,陈旧之气甚多,而廷玉自幼聪慧,岂能让其磨了灵气?”
张克佑轻笑道:“方家鹿起公乃秦学泰斗,江南派学习徒孙众多,朝廷之上更是有不少官员在其中,江南两省三地,多少举子信其说?”
“童子试考八股,乡试和会试可是考秦学呢!”
这下,张姚氏被说服,遣子送往了方家私塾。
张廷玉懵懂中感觉这个年过得好快,突然就要去读书了。
五岁的他,早就在家中被母亲教导识字,背诗,已经识得数百字了。
坐着四轮马车,打扮齐整的他,就来到了方家。
刚至门口,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与他一同抵达的儒童,也有近百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录取的,因为私塾的地方有限,太过于愚笨的都难进入。
“识得多少字?”
“三百多字!”
“会背诗吗?”
“会,登鹳雀楼,唐,王之涣……”
“好了!”
张廷玉大声朗读着,轻易地就获得了录用。
而在他后面的小家伙,则没那么幸运了,只识得几个字,诗也没学。
“抱歉,您的孩子还是去社学吧!”
这番话,彻底让那对父子失望了。
张廷玉懵懂的知道,身边这个与他一般大小的男孩,将不会与他一起读书。
马车上,他忍不住问道:“娘,为什么我能进私塾,别的孩子不能?”
“因为廷玉聪明啊!”张姚氏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廷玉都会背二十首诗了呢!”
“是的!”张廷玉挺起小胸膛,骄傲道:“唐诗三百首,我要全部背下来!”
另一边,寒酸的父子则牵着手,离开了方家私塾。
“爹,他问的我都不会!”
小孩子哭丧着脸,鼻涕冒泡。
“我都没背过诗,也没认过字,那十几个字还是家里的对联上的……”
“没事!”年轻的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衫,笑着说道:“咱们不去方家私塾也能读书!”
话虽然说着,但他却满心的无奈。
谁家孩子五六岁,还没开蒙就识字数百,熟背唐诗宋词的?
这简直是太为难穷人家的孩子了!
带儿子回到家,父亲也没歇着,而是带着束脩,来到了县里的社学。
按照绍武新制,凡一乡,必设一社学,县里供给钱粮给教师,年禄与三老相等,一年十石米,十块钱,免除徭役。
不准他们擅自向学生征收课金、鸡米、酒食。
县城中,则以千户为限,每一千户设立一社学。
这与元朝、明初不同,其规定五十家设一学,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根本就无法实现,而绍武新政则易于实现。
社学是官学,与私塾不同,社学对于生源并无要求,只要十四以下的都可以入学,而且每年只会收取两条腊肉充当束脩即可。
也正是因为如此廉价,所以让社学的教育水平不高。
充当教师的,基本是童生出身,秀才都很少,只会四书五经,时文一类的,思想保守陈旧。
而在私塾,可是秀才打底,举人、进士不乏其人,致仕后的地方大员也有不少。
这些宝贵的科举经验,为官经验,可是社学一辈子也学不到的。
私塾,就是私人开办的学校,用与家族子弟的读书,能透条缝出来给外人,就已经算不错了。
其私塾又分为三种。
一种是个别富贵人家的私塾,则是教馆;二是地方、宗族捐助钱财、学田,聘师设塾以教贫寒子弟,称村塾、族塾。
三为塾师私人设馆收费教授生徒的,称门馆、家塾、学馆、书屋。
在几千年来,私塾与官学互相结合,才让文化不断根。
故而,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到社学来,但却又不得不往。
只有这里不挑人了!
穷人,除非靠着真切的聪明才能脱颖而出,普通人只能溟然众人。
在民间,往往三代人的努力才会出一个读书人。
但只要出个秀才,家里就能翻身;出个举人,受益三代。
出个进士,整个家族都会受益三代人。
读书费银钱,故而村塾、族塾较多,希冀子孙出息,捐赠了许多土地、白银,也就在民间有了公产:学田。
所以在农村,很多是举族之力供养读书人,当官后,其再反过来照顾姻亲族人。
贪污不绝,就有这部分的原因。
“绝对不行!”男人叹着气,看着社学中学龄不一,嬉笑打闹的学子们,一时间神色复杂。
让自己的孩子入读这样的学校,将来还有出息吗?
咬着牙,男人寻觅到桐城名人戴名世的家中,让儿子拜在这位同为寒门出身的儒学子弟身上。
戴名世虽然还未中秀才,但因为家贫,不得不在二十岁就招授学子养家,名声颇大。
“虽然贵了点,但比社学强!”
……
迈入了绍武三十二年后,整个大明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这场大雪从北方一直覆盖到长江两岸。席卷大半个大明国土,冻死不少南方百姓。
小冰河之威,可见一斑。
值此时,敬国公吴三桂也扛不住这般寒冷天气,一命呜呼了。
在这个时空,吴三桂亲领大军及时反正,又亲带大军杀入朝鲜,突袭辽东,故而名声算是毁誉参半。
朱谊汐倒是赐钱三千块治丧,赠乐浪郡王,命其子吴应熊继承爵位。
四月,复国公陈永福病逝,享年七十二岁,追赠淮阳郡王,其子陈清淮继任复国公爵位。
年已五十四岁的皇帝,颇有几分感慨,这般就又纳了两妃嫔,一展雄风。
内阁之中,刘湘客、严起恒因为年岁大的缘故,直接致仕。
工部尚书张同敞、礼部尚书赵郎星先后入阁。
而作为首辅的阎应元,也已经年达六十六岁,要不了两年也得致仕了。
“真的是岁月匆匆啊!”
垂钓于湖面上,朱谊汐感慨着鬓边白发,一时间手中的鱼都没滋味了。
太子历练多年,也该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