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管家来禀告,太子来访。
长子如蒙大赦,迫不及待道:“爹,你收着点,太子殿下来了!”
闻言,赵舒浑身一震,立马精神起来:“逆子,太子来了,你还不把我颤起来,站在那里做甚?”
很快,太子朱存渠就穿着便服而来,显示是私人的身份,没那么正式!
朱存渠见曾经国之辅臣赵舒如此老态,忍不住眼角湿润。
他可忘不了当年其对他的教导,镇之以静。
而且,当年也是他第一个劝立太子,让自己提前确立了位置。
他母后孙雪娘可是念叨了许久,对于赵舒一直很是亲近。
“老国公何必相迎?”
太子忙不迭搀扶起下跪的赵舒,与他一同坐下。
“这几天忙活着万寿节,又有一些朝事,直到今日才来拜见国公,还望见谅!”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能来见老臣,老臣就不胜感激了!”
赵舒笑着,紧紧握着太子的手,舍不得分开:“听说殿下又去了两广?”
“是的!”太子略显失落道:“就任两广总督快两年了,改土归流任务重!”
“哪能一直在地方!”赵舒颇为几分不悦道:“您在地方经历了多少年了,从东北到西臧,又去了两广,瞅瞅都黑了不少!”
一旁的儿子听得心都揪起来了。
好家伙,您老可是在议论皇帝呢!
东厂可是四处撒人,到处都有耳目的。
“父皇这是为了锻炼我,我的能力还不够……”朱存渠轻笑道。
“可是实话?”赵舒低声问道,眼神尖锐。
“是实话!”朱存渠坚定道。
“没有心怀不满?”
赵舒低声逼问着。
“没有!”朱存渠立马否决。
“那便好!”赵舒语气一缓,轻声道:“无论在外多久,在京多久,在外面还是在私底下,殿下都要如今日般坚决果断!”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可忘却啊!怨气更是要不得!”
赵舒语重心长道。
朱存渠立马心头一凛。
十几年的太子生涯,自己还犯了如此大意之错。
想到这里,他对这位老人愈发的感激起来:“多亏了赵老提点!”
“相传在嘉靖年间,嘉靖皇帝信奉道教,几子相继夭折,痛定思痛下,竟然信了二龙不得相见之言,故而从不肯立太子,以免相冲!”
“如今陛下在京,太子在外,也颇有其中几分意味!”
赵舒轻声说着,只在几人耳中传下,不入第四人。
一场会面后,太子面色轻松地离开国公府,颇有几分潇洒的气概。
翌日,太子与湘王前后脚向皇帝请辞。
朱谊汐看着这一对亲兄弟,神色莫名。
“老九,你那湘国在婆罗洲,可谓是三国之长,可得多加照顾两位兄弟,莫要欺负了!”
湘王一愣,旋即心中颇喜。
皇帝这是给他个名义啊,再加上他的嫡子的身份,毋庸置疑是三国的老大哥。
到时候,他倒是能让三国来朝拜。
由于之前在万寿节已经问候了一遍,朱谊汐对于湘国是门清的。
民众约三十万,国都文莱城附近就有十来万。
其中,土民和历年来南下的汉人们占据二十五万左右,这几年迁移到汉人约莫五万。
拥有一个皇后母亲,湘王并不缺钱,同时太子做兄长,从两广移民是极其方便的。
短短数年就迁移了五万,这是其他藩国艳羡的数字。
同时,除了秦国外,就数湘国的条件最好。
文莱王国可是封建王国,汉人又帮忙开垦了几百年,统治起来没那么费力,同时又有大量的熟田,工匠们,可谓极好了。
这也是嫡子的优势,羡慕不来。
太子一瞥,他眼眸中带着疑惑。
湘王先走后,朱谊汐对于太子并无隐瞒:
“诸藩太多,且山高水远,朝廷一时间可管不了过来,故而需要有人代管之,以作监视!”
说着,他露出了一丝感叹:“藩王虽多,但不免有远近之分啊!随着时间推移,血脉的亲近会变的稀薄。”
“我在位时,他们会来朝觐,恭敬如臣属;你日后上位,他们会恭贺;太孙继位,面敬心不敬。”
“待百年后,恐怕对朝廷就只有敬畏和害怕了……”
“父皇,可遣总督察之!”朱存渠抬起头,认真道。
“总督?总归是外人!”朱谊汐不屑道:
“私底下的龌龊,他又能知道,只有内部有眼线,才能知己知彼!”
说着,皇帝笑了起来:“再者说了,我许诺他们什么了吗?”
“只要没有名分,一切都是虚妄的,今日能给他,明日就能给另一人。”
说着,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不能让藩国一家独大,也不能让其团结一心,其中度,你可要把量。”
“对了,两广总督可是对秦国具有监管之权,你可不能将心思都用在改土归流上……”
太子若有所思。
回到坤宁殿,皇后抱着孙子,心疼地看着太子:“我儿,你那父亲磨砺你,但也太过了,忒心狠了些。”
“我去说说,荒僻烟瘴之地是人待的地方吗?就连树上都长蚂蝗,长虫比人都粗呢!”
“母后,其实广州并不比江南差……”他抬起头,宽慰着母后。
但随即,他的母后正与孙子亲昵地聊着天,没顾得上他。
朱存渠哑然失笑。
一旁的太子妃则笑吟吟道:“太子在广州可乐不思蜀,广州多自由啊!”
曾氏的话,太子还未反应,皇后这时候却反应过来,维护起了儿子:
“太子到底是人丁单薄了些,太子妃,何时再给我生个孙子?”
曾氏立马羞红了脸,矜持不语。
太子则心中苦笑。
言罢,皇后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也不是我说你,男儿就应该是妻妾成群,你父皇乃是雄主,子女数十计,皇族主枝才兴盛起……”
朱存渠沉默了。
成婚近八年,他才三子一女,在民间还算可以,但对于皇家来说却是不够。
孩童的夭折率实在太高,壮年而逝的也不少,越多的子嗣就越安全。
“儿臣知道了!”朱存渠点头应下,表情满是认真。
待其走后,皇后笑容渐起,只是没了那般亲昵,多了几分命令:“又快到选了,太子的房里得多塞几人啊!”
“母后言语的极是!”曾氏乖巧道:“太子府正空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