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看来你需要警告你的管家了!克扣伙食费的确是他妈的一种高尚行为,但首先得满足主人的要求!你得让他明白这个!”
“哈哈哈,亲爱的,每次一听你说脏话我就特别来劲儿!真的。”
“我倒真希望在宫廷舞会上那些装模作样的杂种们,都能目瞪口呆地听到从我嘴里嘣出的这些脏话!咯咯,那场面一定有趣得要命!甚至没准儿会让我当场就湿透了呢。”
“塔丝格,其实今天我看中的那个中国人,肯定比这只瘦弱的小母鸡好玩多了。为什么你非选这个?”
“少装糊涂我的小摩尼!你真看不出她身材和丹涅拉那小婊子有多像吗?”
“关于丹涅拉,塔丝格,我真的只是在应付侯爵。我对他那矫揉造作的侄女连一丝一毫的兴趣也没有。”
“可我就受不了这个!你会不明白吗?为此我甚至希望过塔斯格?达马侯爵就累死在我肚皮上!可惜呀,他是绝对累不死的!因为他每次都绝不会超过一分钟!妈的!我时常会感到极度困惑,一个像他这样坏事做尽的人,魔鬼为什么就没把他收了去?”
“塔丝格,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我就说说你吧,虚伪的小摩尼!你跟你的父亲长得像极了,简直太像了!可他那坚毅果敢的性格,我至今在你身上也没发现多少。这可真让我失望!”
“我今天可是和楼上的小摩尼一样乖呢,塔丝格,我没招你生气吧?”
“摩尼,你知道我帮你建这个海奥庄园的真正原因。它不只是一个能让你在糜烂恶臭的贵族圈子毒水里泡得太久之后,可以得到放松和舒缓压力的地方,更是为了淬炼你的胆魄和果决!”
“可我又怎么了?我亲爱的塔丝格?”
“还不是因为你性格中那令我痛恨的,永远都改不掉的犹疑和怯懦?!”
“唉……又来了,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改掉了啊?”
“改掉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吩咐那个典狱长,只有非天主教徒才符合你的要求呢?再比如今天那个中国人,为什么你非要虚伪又多余地当面指斥他是个异教徒之后,才会心安理得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那英武无畏的父亲那样,想做什么就去做呢?”
“塔丝格……”
“叫我姑妈!”
“姑妈,我有我的理由。我这样做时,才感觉到自己是在代天主行正义,清除世间的肮脏和丑恶。这样我不但能从中得到放松和快乐,更会有种充溢着全身心的崇高感!这感觉很美妙,真的。因为它带着源自信仰的力量!”
“摩尼,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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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在这个世上,我是你唯一不需要戴着面具来面对的人。我们之间有虚伪的必要吗?你说那个中国人偶像崇拜多神崇拜?笑话!那咱们又是供奉圣母像,又是供奉耶稣受苦像,又要礼敬那么多圣徒像,这不是偶像和多神崇拜又是什么??”
“那是不一样的,塔丝格,我们对神行的是‘崇敬之礼’,对圣徒则是‘敬礼之礼’,只是表达尊敬而已……”
“哈!收起这套吧!再怎么兜圈子也没法自圆其说!因为这些神像存在的本身,岂不就已经与圣经的明训——‘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甚么形像……’完全相悖了吗?”
“那……那还是不一样的……”
“那天主的第五戒还说不可以杀人呢?”
“塔丝格,可他们根本就不算人,异教徒、罪犯和奴隶都……”
“咯咯……算了吧,孩子。所以你一直都看不清问题的实质。让姑妈来告诉你信仰真正的秘密吧……”
“所谓信仰——对于占总数百分之一的掌控者来说,怎么对他有利就怎么改;对百分之九的聪明者来说,怎么信让自己舒服那就怎么信;至于对百分之九十的驯服者来说,别人怎么规定他就得怎么信。”
“那我们……应该采取何种信仰方式呢?姑妈。”
“哈!我们?想怎么信就他妈怎么信!怎么对你有好处你就他妈的怎么信!”
“……”
“摩尼,我的宝贝儿,你长得和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天哪!我有多爱你这张英俊的脸,这健壮的身躯,这结实的小腹……所以,我更希望你能从你那英雄般的父亲那里继承一切优秀与杰出,而不只是从你那个狡猾自私放荡的母亲那里继承来阴私算计和无耻!”
“姑妈……”
“叫我塔丝格吧,亲爱的。”
“塔丝格,从小到大都是你在保护我,培育我,也塑造了我。其实,与其说天主是我的神,倒还不如直接说,你就是我的神,我的一切,塔丝格……”
“你也是我的神,摩尼,永远都是!从我那伟大的哥哥英勇地战死在尼德兰,我的灵魂就死了!我那么爱他……是你,摩尼,你才让我又找回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乐趣……”
“塔丝格,我无时无刻不感受着来自你的挚爱。你是我在一切方面的导师和灯塔!”
“所以,我的心肝儿,我怎么能容忍你那阴荡又自私的母亲把你夺走呢?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和你父亲!她甚至在你父亲在外浴血征战时,深夜里把幼小的你一个人扔在屋子里,跑去和来家里修剪树枝的工人在后园的杂物棚里通奸苟和!天主啊……那里连张床都没有,她就那么撅着屁股……”
“姑妈,这事我听您说起好几次了。但我一直没敢问的是,您是如何知道她这样隐秘的事呢?”
“咯咯咯,隐秘?这世上的事儿呀,只要是真牵动你灵魂了,就没什么是探听不来的。”
“塔丝格,你是说……她真就那样撅着?亲爱的,请转过身去好吗……”
“咯咯咯!刚才在下面的血水里,你就让我飞起来两回啦,现在你这头野驴居然还这么有状态?这点跟你那英勇善战的父亲真的毫无二致,我爱死你们了!”
“那你还不快点转过去?宝贝儿?”
“不啦,咱们赶快穿起衣服上楼吧,现在真感觉水有点凉了。”
“摩尼,所谓西印度院巡查员的事纯属谣传,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所以你可以让那个典狱长多送点野猪过来了。要知道,如果你兴冲冲地来到一片森林打猎,却发现根本没几只猎物供你选择,那可是件非常扫兴和无聊的事儿。”
“嗯……姑妈,我倒觉得谨慎一点更好。自从查理大公成了查理六世,对西班牙王位也就死心了。所以腓力的压力骤减,他当然就要抖起来了。那他派密员调查整肃西印度官场就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这是政治上的幼稚!王位战争虽然已经打了十年,但余波未平。腓力面临的压力可不只是来自查理大公,还有国内国外数不清的乱线头儿要等着他去一一理顺呢。他这时还腾不出手整肃西印度这边,这可是会得罪一大票可怕的势力!他不敢!至少几年内都不敢!”
“好吧塔丝格,如果你不是女人,绝对是个天生的政治家。我会吩咐鲍尼斯,让他转告萨因凡多送点野猪过来。下次我们把做好的‘剃刀花蕊’带来,就来个狂欢之夜吧!怎么样?我的小塔丝格?”
“咯咯,这才算有点大格局的样子嘛。”
“哈哈,我房间的床上还有根格局更大的在等着你呢,紧致的小塔丝格。”
“两根都很大呀,咯咯!而且我现在似乎更喜欢它们同时……咯咯咯……”
躲在窗帘后面的荣兵几乎都快站不住了!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这些对话蕴含的信息量过大,他一时还无法完整地去理解。但最让他揪心的,是他从男爵与姑妈的对话中隐隐地听出,可怜的埃丽萨可能已经……
男爵与姑妈出去好一会儿了。荣兵悄悄从窗帘缝隙向外窥视了片刻,闪身走了出来。他决定了,他一定要去门后那个房间里看看!万一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可怕呢?万一她还活着呢?万一埃丽萨只是被殴打,虐待,捆绑……万一她还有救呢?
至于真的见到埃丽萨之后也没法救她出樊笼,荣兵此刻甚至都想不到了。他的手哆嗦着轻轻地拉开了那道门……
这是一间地下室,入口处的木板盖被遮挡在地毯下面。荣兵一寸一寸无声地挪开木板盖,就露出了更黑暗的一个地下室入口……
完全的黑暗,即使从黑牢里出来的荣兵在这里也跟瞎子一样。所以他不敢正面从地下室陡峭的楼梯走下来,而是倒退着一阶一阶爬下来的。刚一进入这个空间,立刻就闻到一股强烈欲呕的浓重血腥味和臭气!程度之烈甚至远超鲨堡的地下黑牢!荣兵差点本能地蹿上楼梯逃离这间难以形容的地下室。
“埃丽萨!你在吗?你在哪儿?埃丽萨……”荣兵压低着黯哑的嗓子发出的抖音,连自己听着都陌生。
他不敢站着走,在这个黑暗凶险的地方,他只能蹲在地上摸索着前进。感觉无比漫长的整个过程中,荣兵记不清有多少次他都想转身就逃了!可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他只能咬牙苦撑着让自己千万别放弃!
血腥味更浓……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荣兵摸到了一只手!对,不是一个人,只有一只手,一只冰凉冰凉的小手……手背上有一条高高隆起的长长疤痕……
事后很久,荣兵都记不起1712年7月11日的那个惊魂之夜,他是怎么逃脱那间地下室,怎么在那浴缸里清洗手和鞋子上的血污,又是怎么不露破绽地开窗关窗翻墙溜回自己住的木屋钻进被子里哆嗦到天亮的。
第二天一早,小托尼阴着脸不想理荣兵。看来他昨晚也被吓坏了!所以还在对荣兵那漫长得吓死人的约会感到非常生气。而荣兵更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昨天的夜晚,是荣兵二十二年生命中经历的第一个真正的惊魂之夜!
而且昨夜是埃丽萨,今夜呢?
他不敢再回想地下室里的气味和触感,不敢再回想那只冰凉的小手……
可怜的埃丽萨,她昨夜无疑是不幸地成了荣兵的替身羔羊!荣兵不只是为她的不幸而伤感,更多的是为自己今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的厄运而失魂落魄……
“炒尼格斯马!拼了得了!反正也逃不出庄园,那就临死之前把这帮人间恶魔能捅死一个算一个吧!”
午休的时候,荣兵终于想通了。他又装作去捡灯笼果树落叶的样子,镇定自若地走过正在聊天的卫兵和老佣工身边,往花树篱墙那边慢慢走。正当他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怎么才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把他埋在红花铁刀木树下的mad dog取出来,再不被发觉地藏在身上时……
“鲍安,你说男爵先生大老远来这一次,为啥不多住些日子呢?”
“这些贵族老爷的事儿,咱这小人物咋能知道呢?可能就是有急事儿了呗。今天一早就有信使送了封信过来,之后男爵先生和侯爵夫人就匆匆离开了……”
荣兵忽然虚脱似地腿一软……眼冒金星地瘫倒在一棵金星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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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信仰——对于占总数百分之一的掌控者来说,怎么对他有利就怎么改;对百分之九的聪明者来说,怎么信让自己舒服那就怎么信;至于对百分之九十的驯服者来说,别人怎么规定他就得怎么信。”——《荣兵日记?达马侯爵夫人语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