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哭了一阵,智贤大师遂说道:“逝者已矣!生者节哀。师太已随我佛西去,师侄们莫再悲伤!”
众尼便逐渐停歇,不再哭泣。
“师太遗训大意已明,便是让慧若师侄主持赭云庵掌门事务,为师以为,庵中不可一日无掌门,便就此交接续位,让慧若师侄尽快主持庵中事务,师侄们以为如何?”
众尼姑面面相觑,却俱不出声。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尼姑道:“师叔在上,弟子以为,师太遗言并未说的完全,只说让慧若师妹主持,到底让师妹主持何事?这如何能说清?”
见有人说话,另一个尼姑也跟着道:“慧若师妹在庵中辈分排位并不靠前,若要论资排辈,她又如何服众?当然,弟子倒无意掌门之位,不论谁当掌门弟子都拥护,弟子仅是疑虑。”
未及智贤大师说话,又一个尼姑道:“若仅凭师太临终只言片语便要立慧若师妹为新掌门,叫众师姊妹们如何信服于她?勉强拥立,岂不是要害了慧若师妹?”
个个都有说法,个个都有道理。
智贤大师深觉意外,只因他非本庵僧人,却也不好定夺作主,便兀自低头思忖。
正在这时,慧若上前说道:“师叔在上,弟子慧若委实不敢担此大任,弟子惟愿做一个比丘尼,每日只听候师姊和掌门的吩咐。”
智贤大师默然不语,只因他不知该如言语。
见众人不再说话,赵汾便上前开口道:“师太尸骨未寒,我等却在此争论掌门之位,岂不叫师太在天之灵难安?在下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操办师太后事,此事且先搁置,待了却师太后事再议如何?”
众尼不得要领,听他说的有理,便都点头称道:“也只好如此了!”
商议已毕,便由智贤大师坐镇主持,庵里众尼姑听令,按例诵经超度,替师太净身沐浴,收拾整理师太遗物,及至天亮,方安葬了慧能师太,细节不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且说县尉那封密信。
建宁府知府接信后一看,便大吃一惊,即又亲笔修书一封。
信中极尽栽赃陷害之能事,将赵汾如何逃跑,如何与尼姑庵结党串通,如何想围攻官军谋反等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描述一番。
然后派人以五百里加急直送临安府秦桧府邸,且不表。
再说赭云庵。
只因众辞不一,争执不下,掌门人选委实难以确立,最终便抓阄确立了一个辈分靠前的尼姑作为赭云庵掌门。
真真是混乱不堪,乌烟瘴气。
慧能师太仙逝,慧若悲痛已极,本就无意要接掌门之位,便悄然静处一隅,任由众人纷争去。
见师姊们为争掌门之位而罔顾同门情义,拉帮结派,互相排挤,慧若顿觉孤立无助,心灰意冷。
实是无聊,慧若便邀赵汾到庵外散心,二人便往庵后山上去了。
“师兄此番有何打算?”慧若边走边问赵汾道。
见慧若问起,赵汾看了看远处的群山,默然道:“我能怎样?家父被害而亡,赵家上百口人就指着我来作主,我只能先归队与他们一起前往吉阳。”
慧若闻听,只低头走路,并不言语。
半晌,慧若忽然停住,盯着赵汾双目道:“师兄不如带我去吉阳!”
赵汾大吃一惊,道:“你是出家之人,我是戴罪之人,殊途岂能同归?不敢儿戏!”
“我便还俗又如何?想当年只因师太好心收留,我才做的尼姑,如今师太一去,这尼姑庵里乌烟瘴气的,我又有何挂碍?莫若跟随师兄去,每日相伴。”慧若眼泪汪汪的说道。
慧若说的情真意切,赵汾却听的心惊肉跳。
这些时日来,通过与慧若的相处,赵汾对慧若倒也生出一些好感,只因她是出家人,对她便仅限于同门师兄妹的情义,不敢有越雷池之心。
今日听她所言,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故此心惊。
只因他尚在流配途中,怎可带她同行?况前路茫茫,生死难料,赵汾实是为难,心痛难忍。
思忖了一下,便道:“我是身不由己之人,你是自由之身,若带你同去,岂不是牵累了你?况那些官军也不会应允,莫若等我流配期满,便寻你如何?”
慧若未及听完,便已泪流满面,掩面往山下奔去,只留下赵汾,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赭云庵的事务料理完毕,已再无逗留的必要,智贤大师便决定带几个弟子和赵汾返回德兴寺。
待用过午斋,稍事停留,智贤大师和赵汾等人便即启程。
临行前,僧尼们互道嘱托和谢意,一众尼姑在新掌门带领下,将智贤大师等人送到山门口。
智贤大师在一众尼姑里寻了半天,却未见着慧若踪影,便问道:“慧若师侄何在?老衲怎未见她来?”
一小尼姑回道:“慧若师姊说头晕难忍,正卧床休息,叫弟子替她向师叔问安。”
闻听此言,智贤大师默然点头,又看了看赵汾,却见赵汾面无表情的呆立着,便合十双手向众尼施礼道别。
一行人便直奔德兴寺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