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跑,不停的跑,却跑不出那条绿化带。
无论从哪个方向跑,成片的花草树木挡在前面。
绕不过去,就穿过去,卓成左手扒拉开一株高高的苦麻草,刚想穿过去,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草无穷无尽,绵延向四面八方,直到世界尽头。
世界的尽头有什么?卓成闪过这个疑问,眼前闪过一片金光。
那金光如此灿烂,如此耀眼,天地间独一无二!
卓成忍不住闭眼,再睁开眼睛时,金光不见了,眼前有人影晃动,先看到像是沙漠迷彩服一样的土布衣衫,往上见到长着两个小肉瘤的脖子,再上面有一个大的过分的鼻子。
看到鼻子,他自个鼻子下面好疼,像被人割了一刀。
“你醒了?太好了!”兴奋的声音卓成听着有点耳熟:“镇长!他醒了!他活过来了!”
闭眼再睁眼,那个年轻人高兴的跳起来,卓成想到之前的搏杀,想到金光,最后想到二单元九楼东户,心疼的流血:家,再也回不去了吗?
浑身一阵无力。
感觉两只手里有东西,转头看看,右手死死攥着那柄八角铁锤,左手压着一株枯黄的苦麻草。
身上的伤却诡异的消失了,连射穿左臂的弩箭都不见了。
向日葵人干枯的像烂木头。
卓成若有所思,鼻尖却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抬手就抓起八角锤,又无力的落了下去。
走过来的杜奇看到这一幕,说道:“光头小子,要识得好歹。”他抬起机械臂指了下大鼻子青年:“他叫张帆,记住,是他救了你。”
卓成身无长物,如果这俩人想要他命,早死了,冲大鼻子张帆点点头:“谢谢。”
又看到大鼻子和咽喉位置的两个肉瘤,他记了起来,今早在营地见过这人,有个拾荒者说他们是甜水镇的。
甜水镇的好名声,看来有几分道理。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张帆见卓成躺在地上起不来,连忙蹲下来扶他:“我就是打跑了几十个拾荒者……”
杜奇咳嗽一声。
张帆鼻子一红,搀扶卓成坐起来:“上午见你,还有头发,这会怎么掉光了。”
微风吹过,卓成头上凉飕飕的,这时多少恢复了点力气,左手往头顶一抹,光秃秃的寸毛不生。
成光头了?他纳闷:“我昏迷前还好好的。”
“可能是辐射能量扭曲身体所致。”杜奇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死掉的机械师和沼泽树人是你杀的?”
机械师与沼泽树人两个词汇很陌生,卓成能猜到牛仔帽大叔说的是奴隶猎人和向日葵人,略微思考,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隐瞒了受伤的事,只说借助向日葵人摆脱奴隶猎手,引得两边大打出手,等一死一重伤的时候,他顺势捡了便宜,却被向日葵人临死前的攻击弄昏了。
杜奇没追究真假,回了一句:“运气不错。”
卓成鼻子喘气,上嘴唇人中火辣辣的疼。
“走了。”杜奇招呼张帆,转身就走,明显不想管卓成。
张帆要走,又为难的看了卓成一眼。
卓成身体尚未恢复,这两人一旦走了,他连渣都不会剩下。
通过简单的交流,多少把握到这两人的心态,为了活着,厚着脸皮说道:“张帆,要不一起走?”
张帆眼看着把人救活了,半途扔掉不管太不负责,看向脚步沉重的杜奇:“镇长?”
杜奇头都没回:“自己决定!”
张帆跑过去,将背上的机械弩交给杜奇,又回来要了卓成的铁锤,插在腰间皮带上,蹲下说道:“我背你!”
这一刻,卓成在废墟挣扎求存练出的冷硬,莫名软化。
在这有毒的世界里,能遇到几个好人?
背上卓成,张帆一步一步跟上杜奇,杜奇虽然不想管卓成,但见到手下救人,终究没有阻止。
张帆力气不小,背着卓成并不吃力,走出废墟空地,卓成发现自个的工具包正躺在废墟边上,连忙跟张帆说了一声。
拿脚勾起包,挂在脖子上,张帆紧走几步,追上杜奇,对背上的卓成说道:“我们今早在奇点营地见过。”
卓成上嘴唇火辣辣疼,尽量用嘴喘气,说话声有点怪:“我记得。”
张帆又问道:“你有名字吗?叫什么?”
很多拾荒者没有正式名字,父辈没有文化,都是随意起个顺口的名字。
卓成不带迟疑:“以前没名字,后来有个识字的教了一阵子,给起了个名字叫卓成。”
杜奇脚步沉重的踏着石子路,听着后面传来的话语,暗自嘀咕:“我和老神棍把他们教的过于善良了?”
念头忽转:“如果心中不存有一份善良,人类又该怎样重建秩序,恢复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