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留里克并非刻意采取德政,事实上他明白自己只要做得比高尔良善一些就够了。他实在没工夫搭理普斯科夫,这才许可本地人自治。
这恰是一种德政,村民遂赶在最后关头再在家里搜刮一番非必要的剩余物资,连对自己都极为珍贵的蜂蜜和奶酪块都拿了出来,全部交给亟待出发的军队,最后换取一波破铜烂铁。
现在,留里克有戴上了他的黄金桂冠,特意带着亲信在本地村民面前骑着马炫耀一圈。
此刻号角频仍旌旗猎猎,无得严严实实的罗斯军战士与那些跟随离开的男男女女齐聚在各个雪橇。
对于本地人而言,他们知道丹麦人的时代已经结束,大社区的遗迹现在为各个村子分享,而小社区也将人去房空。但普斯科夫本城已经飘扬起罗斯旗帜了,不是么?
各村都在
短时间内染出蓝色布条,再缝于白布,如此宣示这个村子效忠罗斯。整个普斯科夫地区短时间内处处飘旗,虽说村民们对罗斯的理解知之甚少,他们都已经有了明确的自我认知:我们被罗斯王国控制着,为了安全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都有着较高的自我管理意识,或曰早就在过去丹麦大社区的影响下、尤其是在高尔的“暴政”统治下被驯服了。
现在,伴随着特别的有节奏的号角声吹起,罗斯军开拔!
全军排成狭长的纵队,以旗队为单元向着维利卡亚河的东方支流之普斯科瓦河前进。
狭长的队伍最终绵延长达三公里,这一切虽在留里克的预估内,却想不到队伍可以被拉得如此之长且仍在恶化,最终全军成了磨磨唧唧长达四公里的修长队伍,彼此相连雪橇保持着安全距离,却总会因为其中某一辆的磨蹭,将拖延传到到下一辆,最终突然闹出一次“幽灵堵车”也不稀奇。
“真是倒霉,你该告诉我这条河越是上游河道区域越窄?”留里克对奥拉芬有所不满,可惜自己已经下达命令,大军攥紧逼仄的森林缝隙,想要后队改前队从这里撤出必然造成一场行军大灾难,到时候全军都要互相堵在这森林缝隙里。
奥拉芬高兴的脸庞逐渐流露苦笑,他知道大王在苛责,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身为带路英雄,他有幸坐在国王的厢房式雪橇
里,这里拥有内置的铁质小火炉使得内部颇为温暖。
奥拉芬得以以座上宾的身份与国王、王妃女伯爵待在一起倍显恩宠。
“大王不用担心。道路是狭窄了些,我不会为自己做辩解,我是有错的。不过,我以生命与荣誉做担保,我必将引领大军抵达那座湖泊。至于……”
“由你的誓言就够了。至于到了湖泊后又该如何,那就是本王该操心的事。”
接下来的旅途不过是在冰封河道上前进,大军也犯不着真的要一直在冰面行走,河道两侧的狭窄河畔区域,那已经硬化的雪层也是不错的通途。
每个夜晚军队停下脚步就地扎营,他们点燃储备的木柴点火之后再引燃新砍伐的松木。
这时倘若有雄鹰鸟瞰,傍晚的林海雪原里就突然出现一条火龙,它在入夜后格外明显。
充足的后勤给养储备使得人员、战马、驯鹿一直能保持很好的状态,现在大家也该考虑是否会遭遇一场冬末的降雪,不过天空繁星灿烂,月光将世界照得颇为明亮,怎么看都不像会下雪的样子。
这真是诸神赐予军队的机会,赶在这晴朗的好天气,军队似乎只要沿着这条普斯科瓦河就能抵达那座泥巴湖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顺利。
如果只是沿着普斯科瓦河走最终只能抵达北方的一片泽地,那片区域更接近卢加河,也颇为接近庞大的普斯科夫湖(已经是楚德湖了)。
正确的道路
是,当这条河看似就该是东西走向的河,主河道突然向北延伸之际,就拐入更狭窄的东方支流继续朝着东方进军,这就对了。
这不,就在奥拉芬与波姆的联合指引下,罗斯军开始了据说绝对正确的最后冲刺。
可以说某种意义上罗斯军在翻山!
无名的小河谓之为溪流更合适,这里的森林依旧茂密然地理构造却悄然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因为留里克正带着军队冲击卢加高地的分水岭。
这片区域固然没有任何的山脉,大地却切实得处于造山运动中。
卢加高地,它是一片狭长的隆起区域,其海拔高度平均仅比普斯科夫高上一百米而已。
事实上就海拔而言,普斯科夫比伊尔门湖的诺夫哥罗德更高,于是后者作为一大片区域的洼地,实在是形成大湖大河的宝地。
要冲击一处仅有一百余米的高地大家并无什么感觉,只因军队连续快速行军了四个白昼才悄然抬升百米而已,恰恰又是在不经意间留里克已经通过了风水岭。
他们站在了卢加高地之巅,奇妙得是周遭尽是白雪覆盖的松树林。
他们仍在向东进发,水浮法指南针的作用极为巨大,再加上奥拉芬等人的持续指引,似乎距离那个泥巴湖已经指日可待。
直到,他们发现了一条未名之河,通过凿冰观察底层水流,战士意外发现水流是向东的。
留里克觉得新奇,可奥拉芬等人认定这就是答
案。
“大王,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只要沿着这条河走,最终就可抵达那座泥巴湖。”
奥拉芬热情洋溢的脸庞自信满满,留里克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再说大家连续钻了两天的茂密森林,多亏了行军前的充足准备,加之各旗队长、百夫长,直到基层的什长层层负责,管理精确到每一辆雪橇、每一个人,虽有挑战确实无人掉队。
担心掉队的主要原因正是道路过于逼仄,茂密森林逼得全军变得极为修长。
现在他们进入了未名河道,道路逐渐变得宽阔,终于……豁然开朗。
奇迹发生了!一片空旷平坦区域近在眼前,最近的森林则在很远的地方。只要检查一下脚下的冰层,就能发现冰面下是无尽的淤泥。
当看到开阔世界后,一周以来的紧张情绪彻底松懈,时隔多年奥拉芬与波姆,乃至曾来过这个泥巴湖的丹麦小社区的探险者如卸重负。
而所有在森林里紧张穿行的人们陆续显然,那一瞬间的感觉好似分娩,人们感觉得到了新生。
“这就是泥巴湖了?”留里克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心情好极了,随口就问。
笑呵呵的奥拉芬急忙回答:“是的。和我记忆力的没任何变化。瞧瞧这环境,也没有人定居。只是……现在是枯水期,等到夏季它就是巨大的水域了。我不知道要继续向东会遇到什么,也许……”
“不用疑惑了。”留里克充满斗志地看着
东方,幸甚至哉猛然拔剑。他的身后就是逐渐下落的太阳,剑锋直指蔚来的东方:“这座湖的水最终流入哪里我猜得到!最终,我们将抵达伊尔门湖!”
大王由此雄心壮志的豪言,大家都很欣慰。
而这座湖正是拉季洛夫斯科耶湖,该湖就是伊尔门湖水系上游的一部分。它是水域面积变化极大之湖,它的东方湖口的河流,将迅速注入谢伦河,接着便是庞大的伊尔门湖。
当然,等待留里克的仍是一百公里的远征!
只是,罗斯军迎来的是宽阔的冰封通途,全军终于可以飙雪橇了。